也许是思考得过于认真,终于想起该结束工作时,窗外天已经黑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觉得多累,嗅觉也还算灵敏,白筱绕站起来,觉得脑袋有点发晕,缓了一会儿,望向步青青。
“青青,抱歉,今天让你工作了这么长时间。”
“没事啊,”步青青抬起头来,看出白筱绕叫停的意思,望了一眼挂钟,说,“让我再来一个通宵都可以做的。”她语气里甚至带着惋惜。
看得出,她真的很爱调香。
白筱绕笑着抚了抚她的头发,摸出桌下抽屉里的手机。之前发出的短信已经有了回复,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嗯”,是他一贯的风格。
“我出去打个电话。”她对步青青说。
步青青点点头,趴在桌边晃荡着腿,看上面的一排排试管,十分人畜无害。
电话拨出,对面马上就接了。白筱绕有些意外,就听龙吟澈声音略微不满道:“这么晚?”
“对不起……”她下意识道了个歉,他似乎更不满了。白筱绕反倒忍不住笑起来,问,“你要睡了吗?”
“没有。”龙吟澈冷漠道。
“澈,”她语气郑重起来,“你能帮我个忙吗?”
“顾霰在,你还需要我帮?”
“就是因为他,”白筱绕委婉地提了一下最近的事,语调尽量平稳,“我想离开他一阵子。”
那头的龙吟澈沉默许久。
“不方便吗?”
“没有,”他低声说,“只是如果我是他,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做法。”
白筱绕抿了一下唇:“没想到你也劝我。”
“劝?”龙吟澈仿佛觉得好笑,“我说没有不方便。”
“……谢谢。”
“如果你能来我这里,顾霰一定找不到。”他静静道。
“太远了。我还得带着一个小女孩,她是我的助手。”
“嗯,”龙吟澈轻描淡写问,“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吧,我才下定决心,行李都没有准备。”白筱绕抬头望暗蓝天空下的屋檐。
“不需要。”他说。
“嗯?”
“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安排,”他说,“你既然向他透露了想法,还跟你的朋友提了,她若告密,你一定走不了。说不准,顾霰已经在派人暗中盯着你了。”
“那?”白筱绕犹疑问。
“我现在就派人来接你。”龙吟澈话音落,似乎是移开手机对身边讲了几句话,又重新对她说,“你等着。”
“谢谢你。”她弯起嘴唇。
他静默了一阵,才回答:“不客气。”
白筱绕挂了电话,屏幕上蹦出一个未接电话的提示。
号码没有备注,那串数字却是熟悉的,她稍稍愣了一下,删除了提示,没有理会它。
欧国正是正午时分,秋季天气凉爽,阳光寡淡,龙吟澈坐在小楼二层阳台的躺椅里,面前是庭院中枯黄的银杏树。路隐端了一壶热腾腾的红茶来,斟进他手边的勾花瓷杯。
金色的眸子映着金黄的落叶,仿佛有熔化的黄金缓缓汩流。
离开的第二天,龙吟澈派人送给她一张手机卡,白筱绕稍微犹豫便接受了,把原来的卡暂时停掉。
若是顾霰能够理解她离开的理由,便再好不过了。她默默地想。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在一条不起眼的背街小巷,大约曾是某位调香师的家,家具简陋不全,厨房被改造成了调香室。每个角落里都积了淡淡一层灰,久无人居住的样子。
穿过背后的街道,就是雕安市人民医院的门匾。
雕安说小不小,说大也真的不大。
白筱绕几乎不走出这条巷子,也不去探究顾霰是否找她,月亮圆了又圆,见不到他,她的气反而在一点点地消了。
调香以外的时间,心里微微地空落落的。
白筱绕想,说不定就在明天、后天,或之后的很快的某天,她就忍不住要回去了。那并不代表她原谅了他的欺瞒,只是因为她没有骨气而已。
她们不分昼夜地泡在调香室里,加上步青青确是一名得力的助手,一个月后,rapunzel的调制进入了最后的阶段。
步青青帮忙把香水密封起来,存进冰箱。见白筱绕低头看着短信,她瞟了一眼,问:“大姐姐,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搬来这里呢?”
白筱绕抬起目光,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又听她继续问。
“是因为你不想见顾公子?”她一边审视白筱绕的神情,一边继续说,“你都不和他联系,反而经常和别的男人通电话,难道……”
别的男人,指龙吟澈。
白筱绕苦笑揉她的头发:“别乱说。”
步青青眨眨眼睛,缩了下脖子:“哦。”
前脚刚从调香室出来,白筱绕忽然间觉得有点犯恶心。她接了杯凉水,想把那股不适压下去,一口水刚滑过喉咙,手里的杯子脱力掉在地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