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帘半掩的窗边,龙吟澈静静坐着,侧头望向视线尽头的海平线,目光有些飘忽。
听到推门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重新看着海面:“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去冰库拿了冰,”路隐把盆放在桌上,说,“主人,冰敷一下消肿会更快哦,隐马上就做冰袋……”
“无关紧要,”他的声线微冷,问,“白筱绕呢,肖集清想打她的主意,我不是让你暗中跟过去保护她吗?怎么回来的就你一个?”
身后半晌没有回话,他眉眼微凝,正要再开口,听到路隐充满愤怒地大声说。
“主人,那女人是个骗子!”
“什么?”
她的声音浸了浓浓憎意:“她和肖老头是一伙的,我听到他们商量,明晚就要发动叛乱!”
定力如他,也没忍住倏地回头:“隐,你亲耳听到的?”
“那个女人说,如果明晚之前她从主人你这里讲不通什么,就和老头一起叛乱,我听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有错,”她说,“主人,我们怎么办?你叫我打点的我都已经偷偷安排好了,今天就走?”
“不急,”龙吟澈沉思,又问,“她真的这样说?肖集清最擅混淆视听,有没有可能是他发现了你,故意设的离间计?”
“我没有被发现,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隐从来不对主人说假话!”路隐心底无端端生出浓浓的委屈,“那女人骗了主人不止一次,为什么你信她,不信我的话?”
“不是不信你,”他道,“她傻得可以,很可能是被肖集清利用了……”
“主人这不是明摆着很信任她吗!”她蓦然拔高了声音,音调尖锐,“主人,她是顾霰的人,你把她抢过来,至今还没有严刑拷打处死她本来就很奇怪了!还这么信任她!隐说过好多次了,那是个坏女人!”
“不要吵。”龙吟澈皱眉,“去带她回来,我当面问她。”
路隐猛地低下了头,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还不快去?”
“隐不怕主人责骂,其实隐早就看不下去了!”她嘴唇咬了又咬,鲜红得像是出了血,说话也带着哭腔,“你中毒的时候,明明一直禁止我靠近你,却允许她在你身边,去抢U盘的时候,连理由都不肯对隐说明,也非要带走她,庆功会的时候也是,决斗规则完全莫名其妙,被她打了,不仅轻易就放过,还命令我随身保护……一直以来,主人不管做什么事都一定会有一个正确的理由,隐曾经很尊敬主人的这一点,但是,现在主人的行为,隐完全看不明白!”
稚气未脱的脸上,乌眸水光细碎,明亮逼人。
“隐,你是我的暗卫,”龙吟澈神色有一丝动容,上前抚了抚她因轻声抽泣而颤动的发顶,“只需服从我,相信我就够了,不需要想这么多。”
“可是隐不甘心!”她用袖子粗鲁地抹干眼泪,仰着头对他说,“最先认识主人的、陪主人最久的都是我,我们才刚刚重逢,她却骗了你,凭什么主人对她比对我上心!”
“你想说什么?”龙吟澈的手放在她的头顶,眼神却不似动作温柔。
“我……”嘴里的字句即将顺势吐出,路隐对着他眼中金色的冷芒,突然感到脊背一阵凉意。
“不要让我失望,隐,”静默良久,见她畏缩了,龙吟澈放下手,道,“你是母亲留给我的,但这不意味着你能恣意妄为,再感情用事,我要考虑换暗卫了。”
“呜!”刚拭去的眼泪又有涌出的趋势,路隐埋下头,一个劲地抹眼睛,“隐……隐知道错了……”
“去叫她回来,她和肖集清待得太久了。”他命令道。
路隐浑身一颤。
他皱眉:“别让我说第三遍。”
路隐侧头,望向墙上安静走时的挂钟,嗫嚅:“主人,她……有一个小时了……”
“什么一个小时?”龙吟澈本就冰冷的脸色愈发阴沉。
她咬着牙,一闭眼说了出来:“我……我把她关在冰库里,有一个小时了!”
龙吟澈先是一愣,随即怒不可遏地低吼:“谁命你这样做的!”
来不及叱责她,他长腿一迈,大跨步焦灼地跑了出去。
路隐睁开眼,眼前已没有人。
她像全身失了力气,瘫坐在地:“我……我做错了吗……”
要是……要是那个女人,就这样冻死了,就好了,在主人救她之前……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一瞬,路隐睁大了眼睛,猛地摇晃自己的头,手脚并用爬起来。
“不可以!会被主人讨厌的!”
她也追出门去。
偌大的库房里,白筱绕蜷缩在离冷气源最远的墙角,急促地呼吸着,全身颤栗。
好安静啊。
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很难听见了。
寒意无法阻挡地吞噬着她的四肢和五脏六腑,先是身体刺痛,而后那寒冷逐渐同化了知觉,只剩下麻木感。她已经感觉不到手脚的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