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晚抱臂坐在沙发上,见他们身后多了个陌生人,先是意外一下,然后默默站起来去泡茶。
“他之前一直在我们楼下流浪画画,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印象,”等苏承晚端茶回来,白筱绕才开始简略解释,“今天我碰到一点麻烦,多亏他帮忙解围,所以我想跟你们商量一下,留他住段时间。”
“这地方是顾霰安排的,我们也是蹭的你人情,能有什么异议,”风镜笙微微眯眼,打量画家的全身,“不过这行头,也太破了……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多大了?”
画家垂着头,脸掩在帽子的阴影里,一言不发。
风镜笙又问了几句,没一句得到答复,摊手道:“他不会说话吗?”
白筱绕摇头。
他的反应,怎么像是……怕生似的。
“你怎么了?”她放低声音问。
他终于抬起眼睛,快速扫视了屋里几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她下巴上,轻而又轻地吐出个字正腔圆的汉字:“澈。”
然后手指颤颤抬起一点,在膝盖点了个三点水。
“这是你的名字?”风镜笙反应过来,问。
他微不可见地点头。
风镜笙眉毛拧得像个麻花,看着他那张显然具备鲜明涞国血统的脸孔,问了句中文:“你是华国人?”
他愣了愣,摇头。
风镜笙倒吸口气,看向白筱绕:“白同学你什么运气,随便一捡都是个双语艺术家?这怕不是个家道中落的富家子弟。”
澈因他夸张的语气瑟缩了一下,眸子垂得深深的。
白筱绕压下心头那一点异样,笑道:“你好,澈。我叫白筱绕,他是风镜笙,这是风镜笙的女朋友,苏承晚。请多关照。”
澈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个“嗯”的音。
这幢房子还有不少空房,直接拎包能住,白筱绕帮他选了个,还想趁着独处多问两句,被风镜笙强行拉了出去。
“他是个成年男人,你一有夫之妇,注意着点。”
她别他一眼:“你怎么好意思说这话的。”
“嗳,”风镜笙摆手,看向门框里孤僻缩着的新住客,压低了声音,“白同学,你不觉得他不太正常?”
“风镜笙。”她不悦抬眼。
“我说真的,”他正儿八经,“你看他,进门统共才说了几个字?也很少跟我们对上眼神,跟人沟通就有问题。还顶着那么大一副胡子,不知道多久没有修过面甚至洗过脸了。”
“他是个流浪汉。”白筱绕提醒。
澈见到风镜笙之后的反应确实有些奇怪,可他之前跟她交流的时候,一点障碍都没有。
她更情愿把原因归结在风镜笙惹人讨厌上。
“我的意思是,他大概有点抑郁什么的。”风镜笙挑白了道。
她沉思两秒钟:“有没有可能只是认生?”
“说不好,”他摇头,有点语重心长,“白同学,我不反对他住在这里,但如果他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就另当别论了。等他情绪稳定下来了,你带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至于之后怎么办……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白筱绕迟疑点头。
“还有,最近……外面可能有点乱,别再随便捡人了哈。”风镜笙叮嘱道。
晚饭澈没有从房间里出来,白筱绕敲了敲他门,把碗放在门脚下。
“澈,饭菜给你放这儿了。”
她尽量轻柔,但里面没有任何回音。
白筱绕有点心累地回房。
早知他一来就变成这样,她一定会坚持先带他去医院看看。
墙面上那张画色彩还很鲜艳,流畅的线条中,一片蝴蝶形状的水彩幽幽晕晕,像是要从纸上飞出来。
白筱绕按了下额角,收回目光,继续写工作日记。
“笃笃。”
“门没锁。”她放下笔。
走进来的不是风镜笙,更不是澈,而是苏承晚。
她今天情绪看起来一直有些低落,此时穿着宽松的睡衣,素面朝天,精神看起来愈发不好了。
“筱绕,我今晚可不可以和你一起睡?”苏承晚带上门,垂着脸问她。
“你跟风镜笙吵架了?”白筱绕推开椅子起来,给她倒热水。
“没有,我只是……”苏承晚双手握住她递过去的杯子,“……只是有点害怕。白天我和风少在去秀场的路上,遇到了一伙抢劫犯。”
白筱绕闻言恍悟。
怪不得,风镜笙看到澈反应会那么大。
“你们没受伤吧?”
“受伤的不是我们。”苏承晚拉了拉肩上的外套,说,“我当时被蒙住眼睛,什么都看不到,只听他们说,他们是black……什么的人,奉命来找一份被佣兵抢走的数据。”
白筱绕微微屏息:“black dragon?”
“就是这个,”苏承晚点头,问,“风少跟你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