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白天没事就犯困，睡足了夜里就比较浅眠亦或直接睡不着。于锦已经习惯到麻木。

觉得自己像个猫头鹰一样昼伏夜出。

她比任何人都要厌恶床铺，她想出去看看。

那方沉默着，于锦好似听见他浅浅的叹息声。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叶净之松开脊背仰躺在床，低垂眼皮，缓言在屋里像烛苗一样在屋里打转，听来清冷又温柔得不像话。

他困了，困得没有很彻底。

于锦也很惊异自己居然能跟叶二狗的皮囊在夜里共处一屋，那曾经被男人打出来的疼痛还没透彻消散，但已经跟眼前人割裂开。

让他在屋里睡，像一天要吃三顿饭一样，自然而然并不抵触。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身为一个有了孩子的女人，于锦深知凭感觉是站不住脚的，可他每个神态又都是理由。

总让人靠着墙睡，也说不过去。

她怔了下，点头轻应，“愿闻其详。”

“某朝代有位得道高僧，相传他是天上降龙罗汉转世，他惩恶扬善教化世人，被敬为活佛……

叶净之将济公里经典的“醉接梅花腿”当做睡前故事讲给她听，语速慢些，节奏把握得很好，稳且不卡顿，于锦每个字都能听清楚。

故事的开头，是济公转净慈寺修行，有一日老方丈说信众烧香路上受阻断了寺里香火，让他去查看。原是恶霸老爷带着家仆守在其父所造的桥边收过路费。

“他立了个牌牌，上头有写，此桥是我造，留下过桥钱。还扬言老子造桥儿子收钱，天经地义。”

“既然是这人父亲所造，收钱之举是让善心变了味，倒也算站得住脚。”日子几年如一日枯燥无味，床榻侧躺的女子很快投入情境里，细细想了想，道。

叶净之摇头轻笑，“为了钱行恶可就不妙了。管家仗势欺人，胖的嫌压桥，瘦的嫌他高，为了敛财总能说出个豆子来……后来桥边来了个婆婆，人无儿无女家中又不富裕，烧香四十年哪能一日落空，身上却只有二十文的香油钱，那恶仆根本不顾她苦苦哀求，拉扯之际铜钱落地，正要去捡，管家一脚踩住她手背……”

“济公大手一挥，包下了所有人的过桥钱，过一人就往箱子里投放一人的过桥钱，随着铜板越发多，箱子也滚起浓烟，不消片刻整个都烧了起来，恶霸慌乱之际将腿插进了钱箱……”

于锦心想：用腿灭火，这人是傻还是疯？

……

“从，从此，人们将仗势欺人为虎作伥的人称为狗腿子，而狗撒尿时总抬起一只后脚，就是因为这条腿是济公用泥捏的……”

叶净之说到最后，大脑跟不上心想，话里有了一点空白顿断，没把于锦哄睡，自己就先跑入梦乡会周公了。

提心吊胆的于大宝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掏了掏耳朵，自从后爹大变活人不对劲后，每回他进屋睡觉他都留着个心眼。

今儿熬了好大一会，熬了一场空。他怎么也没想到叶净之能有这一出，完全不是他预料的那样，这夜守的，反倒困得比往日要快。

比他更无言凝噎的，恐怕只有一手遮天的天道老头儿。被突如其来的“活佛”闪了腰。

是白雪公主小美人鱼满足不了你了吗？睡觉睡觉，我疯了才在夜里看你们单纯裹上被子，躺那讨论济公。

浪费我VI

！

说争气吧，也不是很争气，这么多天都不挣个夫君的名分，说你没支棱起来吧，你还能跟于锦夜里长谈。

不愧是你。

——

叶净之睡得迷迷糊糊间，被细小又清晰的响动给吵醒，半起身子睁开一只眼皮，一扭头，直直撞进于锦漆黑的眸子里，乌沉沉的平淡如水，眼底的睡意不知道散了多久了。

女主大大好能熬啊，这种情况下，不自在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么？

嗯，衣襟就不用拢了，反正她对男色也不感兴趣。

“什么声音？”

家里鼠虫随着四季变化而变化。久而久之老鼠的动静连小宝都吵不醒了，于锦侧了侧耳朵，语气平平带着那种不怎么在意的意味。“老鼠挠柜子啃木头。”

可能是因为他言语没能跟上去，让于锦苦笑了一下，她问屋里的这个男人。

“你现在还想留下么？家里穷得叮当乱响，鼠虫四窜。花得是自个儿的钱，甜的是我娘仨的嘴。背负不算好的名声，时时顾着小宝这个小尾巴。”

孩子沉浸在一声声爹爹中，全敲在当娘的心口上，特别是小宝甜甜的说，他有爹爹了时，这种无力又愧疚、心头酸涩之感入了巅峰。

瞧着他蹲身轻柔对着小宝，不止一次恍惚到这人就是相公。不论皮囊。

是疯了，是躺得久了心都不是常人了。

一个当了娘的废人哪能去妄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给人添麻烦才是真。

叶净之到底走不出于锦心里的麻花团，如果可以，他很想给天道打个电话，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