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鸢再次闭上眼睛，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是什么？连狗都不吃的馊饭，你们竟然送来让姨娘和四小姐吃？”崔嬷嬷摔了厨房丫鬟端来的饭食，厉声质问。

“崔嬷嬷，知足吧！现在好歹还有饭食可吃，我若去大夫人那告你们一状，怕是连这样的饭菜，都没有了！”小丫鬟不屑地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凤清鸢，骂骂咧咧地走了。

“嬷嬷，这可怎么办，咱们夫人还病着呢！小姐也是，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小银簪拽着崔嬷嬷的衣袖，满脸泪水。

崔嬷嬷抹了一把眼泪，看看清雅院里病的病，小的小，叹口气说：

“没事！小姐，别怕！快过来！你们听我说，只要有嬷嬷我在，不会让你们饿着的！以后，我做些针线贴补着，然后再去外面帮人浆洗衣服，挣一点银子。没事的，一切有嬷嬷在。谁的日子，不是这么捱的呢？”

从那天以后，崔嬷嬷隔三差五就往外跑，给别人缝制东西，浆洗衣服，她们勉强能够维持温饱。没过多久，大夫人知道了此事，说崔嬷嬷在外丢尽国公府脸面，让人把她捆去柴房，毒打了一番。如今嬷嬷满身的疤痕，就是那时留下的。

而娘亲，断断续续病了好几年。直到父亲和大哥从军营回来，大哥亲自去宫里请了太医来府里，娘亲才终于能离开病床。

父亲和大哥一走，姨娘和庶姐妹们，在姬氏的纵容下，又闯到了她们院子。

那时的清雅院，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娘亲入府时带来的嫁妆，父亲以前送给娘亲的金银首饰，早就被两个姨娘和庶姐妹抢夺一空。就连大哥从军营带回来给她的机巧玩意儿，也被凤清瑶和凤清娇抢去。不仅如此，她们还去姬氏那儿反告自己一状，说她偷了大哥屋里的东西。

姬氏一怒之下，命人用鞭子抽她。奄奄一息之际，银簪和崔嬷嬷扑到她的身上。

最后，崔嬷嬷被姬氏身边的三个一等丫鬟推倒，头磕在门框上，血流了一地，昏迷了两天两夜。而银簪，被殷嬷嬷甩了一记耳光，打落了一颗牙，满嘴是血。所以，现在银簪的上牙，一直少一颗。只要一笑，就格外的难看。好好的一个女孩儿，形象就这么毁了。

不过，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崔嬷嬷昏迷的两天里，姬氏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冬梅姐姐，却偷偷给她们送来了药。否则，嬷嬷能否醒来，都还是未知数。

刚开始，凤清鸢不愿要冬梅送来的药。毕竟，她是姬氏的心腹丫鬟。虽然，冬梅从来没有欺负过她们。

冬梅看他们怎么都不相信自己，只能和盘托出，说自己是大哥的人。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暴露的。

至此，凤清鸢才恍然大悟。难怪从小到大，姬氏屋里的每一个下人，都欺负过她们。只有冬梅，冷眼旁观。有时，姬氏吩咐冬梅扇她耳光，冬梅把她的脸打得啪啪响，但并不怎么疼，而且过一晚就好了。原来，冬梅是有些功夫在手上的，而且是个高手。既能让姬氏看见她被打得不轻，又不会真正伤到她的脸。

就这样，她们接受了冬梅送来的药。毕竟，崔嬷嬷昏迷不醒，性命垂危。姬氏又下了严令，说崔嬷嬷不敬主母，不许府医过问此事，也不许去府外请郎中……

凤清鸢使劲把脑袋撞在浴桶上，眼里恨意翻滚。她们在府里受过的那些罪，一桩桩一件件，她已经数不清楚了。

她记得，姬氏曾一脚踢在娘亲的小腹上；她记得，兰姨娘扇过娘亲的那些耳光；她记得，凤清婉命人把银簪丢去荷花池，差点淹死；她记得，凤清娇命人把她按在地上，用绣花针狠狠扎她；她记得，容姨娘诬陷娘亲行为不检，和车夫不清不楚；她记得，娘亲一身单衣，跪在冰天雪地里……

她记得……

那一日，是她十四岁生辰，姬氏命人摆了几桌。美其名曰为她庆生，但实则是请姬家的人过府议事。那一日，姬恒盯上了她。

第二天，丞相府举办赏花宴，姬氏破天荒地带着她赴宴。因为二姐凤清瑶已经出嫁，所以以往，姬氏一般是带三姐凤清婉去的。

那天，姬氏竟把她们三个，都带上了。

然后，宴会上她只喝了一碗汤，就晕头转向的。姬氏以她中暑为由，安排丞相府的丫鬟扶她去偏房休息。

她是被许多噪杂的声音吵醒的。醒来时，房间外面是各府的女眷，房间里是脸色铁青的姬氏和丞相府一干人。躺在她旁边的，是姬恒。

而姬恒，恬不知耻地说，是她勾引在先。他俩已然有了肌肤之亲，还故意详细描述了一番。

至此，她和姬恒的丑事，传得人尽皆知。

那个时候，娘亲已经被害死一年了，崔嬷嬷也早在两年前，就被姬氏以偷盗，不敬主母等种种罪名，撵出了国公府。整个府里，只有她和银簪相依为命。

姬氏命人毒打了她一顿，又以银簪的性命相要挟，逼着她嫁给姬恒。

虽然她确定，自己和姬恒，压根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