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缙朔到祁王府的时候，才知道祁王去允王府了。

他皱了一下眉头，他想尽快回去白家，白墨裳肚子太大了，走一步都不方便，又怕突然传来不好的消息，让她情绪变化。

现在她这样的情况，不能有半点风吹草动，虽然她承受得住，但心情波动，终归是对母子不好。

如今他必须足够冷静稳重，承担起一切，把她保护在身后。

“跟祁王说一声，我吃过晚饭再来。”一盏茶的时间后，赵缙朔起身。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离开。”祁王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他看着自己的儿子，面容不怒自威，拂袖踏入大殿落座。

赵缙朔只好又坐下。

“说吧，有什么事。”祁王喝了一口茶，他很清楚，不是有要紧事，赵缙朔是不可能踏入祁王府的，巴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我要你的兵符。”赵缙朔缓缓道。

祁王脸上明显愣了一下，突然冷笑：“现在知道来求本王了，还以为你真的忘了还有本王这个爹。”

赵缙朔抬眼，眸子冰冷：“借不借。”

“这就是你对你爹说话的态度？”祁王感到一阵怒意升腾而起：“你要知道，那三万兵在我的手里，兵符也是我的

，我不愿意给，难道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赵缙朔起身来，来到祁王府跟前，跪下。

“恳求祁王，暂借兵符，总有一天会归还。”

祁王见儿子这样的举动，脸上顿时有些复杂。

赵缙朔对他恨之入骨，却愿意对他下跪。

“借去做什么？说实话。”

“自有用处。”赵缙朔怎么可能说出目的，这是夫妻二人才知道的事情。

“阿缙，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这种危险的关头，你还不肯对我说一个字的实话吗？”

祁王带着叹息道。

赵缙朔霍然抬头，眼底升起了警惕，锐利的冷光落在祁王的面上。

他都知道了什么？

祁王和他不对付，如果揣摩到了他的心思，只怕是不会留他，哪怕他是他的亲生儿子。

祁王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只觉得心头一刺。

让儿子这样戒备，相对待敌人一般，说明他早就是一个不值得信赖的人。

原本他以为，那件事情会被永远淹没在尘埃里，他的所有愧疚，心痛也会葬于过去，可是没想到，他的儿子终究是要讨还公道，甚至不惜冒着忤逆的巨大风险。

“我对你无话可说，你若是不肯借——”赵缙朔声音冷沉了下来：“就

别怪我不客气了。”

如果祁王真的知道了，那也无妨，如果他要把他献给皇帝，那他就从他的身上先讨还。

毕竟，他欠王妃的最多。

“你就不能对我好好说话吗？”祁王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我已经不怪你娶白墨裳。”

赵缙朔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冷道。

“你本来就不该怪。”

祁王起身来，在大厅里缓缓踱步，身上的气息透着凝重。

“做这些事情，你想过后果了吗？”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不会像你一样，胆怯，懦夫，母亲死得那样凄惨，被栽赃，被活活勒死，草草埋葬，连一个看得过去的葬礼都没有，你于心何忍啊，你的心肺都被狗吃了吗？”赵缙朔瞪着祁王，拳头攥得咯咯响。

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摊牌，那些埋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好受多了。

“胡说！”祁王脸上也升起了怒意，俯身盯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保护，保护这个家，你的母亲已经保不住了，难道我还要让你和整个祁王府都跟着陪葬？你是她留下的唯一指望，只有你活着，她在九泉之下才能安息

。”

“你说我胆怯说我是懦夫，都没关系，可是你不能说我对你的母亲没有一点在意。”

赵缙朔讥讽一笑：“说得好听，这么多年来，从未见你忏悔过，你也从来没有去祭拜过她，除了今年做做样子，这叫做对她的在意？”

“那是因为我没有脸面见她。”祁王幽幽道，他将一边袖子挽起来，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刀口，刺伤的，划伤的，伤痕累累，新伤添加旧伤，根本就数不清楚。

赵缙朔瞳孔放大，一时间惊诧震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每一次想到她，心中愧疼，我都忍不住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刺划一个口子，怪我的手，没有保护好她，恨我自己，没有那个勇气。”

“可是阿缙，如果我的身后没有你，或许我也会义无反顾，就算被株连整个祁王府，也在所不惜。”

赵缙朔心中情绪震荡，仿佛有什么在拼命冲击着他这些年来筑起的坚固城防。

可是，不能原谅，他在心里面告诉自己，还是不能够原谅。

他手臂上的伤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