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蘅走了？”赵缙朔突然提到这件事。

“是的，留下了一封辞别信，只说要去游历天下。”

赵缙朔心头一松：“走了也好，这里本来就不适合他，即便皇上不会对他下死手，可先皇死在了他的手里，他又曾经严重威胁了皇宫的安全，这偌大的京城，没有他的立锥之地。”

而且，他总是觉得，像这样风华绝代，容光逼人的男人，时不时出现在白墨裳的面前，男未婚女未嫁，不太好。

这一走，起码要很长时间才会出现，或许，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像这样的地方，是他人生劫难的起由，月蘅身在其中，也是一种折磨。

吃好了，赵缙朔送白墨裳回去。

白墨裳其实并不需要送，她身边高手环卫，不过赵缙朔好意，她也不好推脱。

“赵大人，谢谢请饭，天色晚了多有不便，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在大门口下了马车，白墨裳说。

她虽然性子不拘洒脱了些，但是男女之间该有的分寸还是要有。

“怕我吃了你？”赵缙朔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不怕，赵大人刚才已经吃饱了。”

“其实，还有一点饿。”

赵缙朔看着女子嫣红欲滴的唇瓣，喉结滚动了一下。

白墨裳面上平静，手指却缓缓攥紧了帕子，微垂着眼眸：“赵大人慢走，我

回去了。”

她的身影没入了定国公府花园里的暗夜，朦胧模糊，直到再也看不见。

赵缙朔的心情不能平静。

他不是傻子，能够察觉到，她对他也有一点好感，或者说至少不排斥。

如果不是祁王府和翼王府之间的事情没有解决干净，六扇门的那一件案子也没有查清楚，他就算不能够明确她的心意，也会冒险大胆一次。

如果她拒绝，他继续坚持便是了。

可是他还没有承袭爵位，祁王府也不是他当家做主，他自己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他其实输不起。

人不过是凡夫俗子，一个看起来再坚韧的人，也会有弱点，有不能过度碰撞的地方。

锦焕感觉道，一开始，世子眼里藏着星辰般的光芒和期待，浑身上下微微透出一种暖暧的气息。

可是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眼眸被一片漆黑所取代，周身的气息都冰冷了下来。

“大人，王爷的态度有多么坚决，您也是知道的，看王爷的意思，是非要和翼王府结亲不可了。”锦焕说。

他知道自家公子的心意，但父母之命大于天，公子不是神，不是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回去那个家吗？”赵缙朔道。

“我讨厌控制和干涉。”

而到了现在，有些人还没有收敛的意思，

反而还要做主决定他的婚姻大事。

“祁王爷不管怎么样，都是大人的父亲，大人总不能和自己的父亲为敌。”

“是的，他是我的父亲，可是他从来没有真正为我着想过。”

赵缙朔缓缓道。

那个人，说到底不过是一个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罢了。

他的这一份心意，祁王府不可能完全也不知道，可是却根本不顾他的想法，有人想要他成为一个听话的工具人，可他也是有感情，有意愿。

“大人，今晚还是回六扇门睡吗？”

赵缙朔唔了一声，靠着窗柩，合上了眼眸。

马车的轮辙缓缓行驶过地面，碾压着寂静无声的夜色。

突然，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滋生，他陡然睁开了眼，眼里绽放出一抹精锐的光芒。

是的，除了自己真正强大起来，他才能拥有完全的决断力，才能做自己的主，不受任何人牵绊。

“锦焕，以后边境的情况，多关注一些。”

“大人指的是战事？”锦焕有些诧异：“北部有翼王，西部有白家，南部和东部，也有大将镇守，大家没必要去操那一份心。”

“这个心不得不操起来了。”赵缙朔道：“父亲正当壮年，一山不容二虎，难道我要看着，她嫁给别人吗？”

现在，所有的家业都还不是她的，他连操持一场

盛大的婚礼都做不到，除去祁王府世子的身份，他什么都没有。

他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锦焕这下子完全明白公子的意思了：“大人，去了战场，九死一生啊，大人在京城这样安逸，就等着王爷百年之后承袭爵位，何必去拼命呢。”

“可是我等不及了，一个女人，又如何能等得那么漫长的时间。”赵缙朔道：“死，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就算去了战场再也回不来，也比这辈子留着遗憾好。

锦焕现在才知道，大人对白姑娘的心意，远远比他想象的要深重。

本来那一桩时隔多年的大冤案，祁王就没有上过心，已经让大人心中埋下了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