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裳从袖子里面摸出帕子，给他擦拭。

赵缙朔看到了她眼里的心疼，就算是真的丢了性命，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遗憾吧。

鼻尖是帕子的清香，女子关切的眉眼近在咫尺，赵缙朔心气再一次浮动，那股子血腥上涌的感觉，又要压不住。

“我没事，小伤而已。”赵缙朔撑着起身来，身躯却踉跄了一下。

白墨裳赶紧扶稳了他，再放眼一看，不少人都受了伤，有的被拍到了头，甚至还晕了过去。

皇帝靠在一面屏风上，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一头半白的头发散乱着。

一尘大师也受了伤，不过大概是他武功高强耐力好的缘故，没有皇帝那么严重，他赶紧封住了皇帝的几个穴道，皇帝吐出的血才少了一些。

“皇上——”皇后和明贵妃跪在皇帝的身边，两人都不由得落下泪来，那些皇子和公主见到这样的情形，也是一脸的焦急和担忧。

“这是这么回事，香炉里面怎么会有炸药？”一尘大师愤怒地质问负责操办祭祀的副主持。

副主持也是震惊又疑惑：“香炉里面都是常年累月的积灰，不可轻易换掉，也没有谁能够想到，有人竟然会在这里面动手脚啊。”

“呵！”轻飘飘的笑声，带着蔑视，掠过

所有人的耳际。

在这样的时候，这种笑声太不合时宜，大家都循着声音的来源去看去。

就看到大雄宝殿的一处飞檐上，斜坐着一个身影，大红的衣袍犹如瀑布一般，从檐角垂落，风一吹就肆意滚涌，

男人的五官是无法用语言描绘的精致绝伦，仿佛由一块美玉精心雕琢而成，不经意间就碎了，他就随意靠坐在上面，可仍然是夺目的绝世风华，天地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明贵妃目光落到那个人的身上，她明显僵了一下，反复确认着，仿佛看到了多年前那张稚嫩的脸，长成了棱角分明的模样。

“长亭——”她喃喃，一步步走过去：“长亭，是你吗？”

月蘅嗤笑一声：“明贵妃娘娘，您就不要虚情假意了。”

明贵妃心头上像是被刀子刺了一下，她的手颤抖着，因为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冲击，步子都有点不稳。

“长亭，对不起，母妃没有护住你。”

月蘅只是眉梢一挑，眼里仍然是一片冰冷，像是在看她演戏。

“你给我站住，这个逆子，在香炉里埋伏火药，要朕的命，你还要去接近他。”

皇帝斥道，他胸口又是一震，吐出一口血，猩红的眼眸盯着月蘅，都是厌恶和恨：“果然是你这个逆子，

一直是你这个逆子，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皇帝老儿，你也没有多少活头了，还是多为自己留口气吧。”月蘅眼底更冷更黑，静静地涌动着一股嗜杀的力量。

“今天我来，一来是要你的命，二来，我是要请一尘师傅给我做个公道。”

一尘大师虽然心里面一片怒意，仍然双掌合十：“月蘅公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月蘅公子道：“十七年前，我作为云国的皇长子，被送去大楚当人质，后来，云国休养好生息，国力强盛起来，有能力把我接回来却置之不顾，生怕在大楚的面前吃一点亏，所以，他们枉顾我的性命，当我从来没有存在，即便两国之间交战，大楚把我压到战场，云国也没有一点顾忌。”

他笑了笑：“我在大楚十七年，无数次被活生生打断了骨头，不过多亏了这一点，我因此练成了缩骨功，把火药送到皇宫底下。”

明贵妃闭上了眼睛，她的心像是被撕裂开一道口子，源源不断地滴血。

白墨裳心情凝重，想不到月蘅还受了这样的苦——

“我像狗一样，在大楚皇帝面前爬，我被太监折辱，而这些，我本该不用承受，但凡他们有那么一点点良心，把我接回来，我就不用过

这样的人生。”

那些僧人听到他的这些话，都露出了恻隐的神情，低头诵经。

“所以一尘大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要你评评理。”月蘅语气淡淡的，道：“他们有没有罪，有没有错，该不该付出代价。”

一尘大师叹了一声：“月蘅公子，老衲理解你受的这许多苦楚，佛家说因果，有因必有果，皇上如今也受到了惩罚，国不可无君，还请您收手吧。”

“有因必有果，一尘大师也觉得，皇帝老儿是在作孽了。”

月蘅缓缓道。

“你本不该受这些苦，可是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即便索了皇上的命，你失去的也回不来了，君位动荡，则天下百姓不得安宁，还请您念在苍生大义的份上，适可而止，大足寺会为你诵经三日，度化你的苦厄。”一尘大师道。

“大师慈悲，可是皇帝老儿恨透了我，口口声声乱臣贼子，就算我发善心放过他，他也必要我死，没有了他做皇帝，还会有别人，云国又不是没有人了。”月蘅嘴角边挂着一抹讥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