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屋时，见桑氏正持一把小银刀在给程止修面整须。

桑氏面上含笑，低眉垂眸小心地刮动着手中的银刀。

程止则眉眼含笑地盯着眼前的人，道，“夫人这指腹抚在为夫脸上，仿若春芝花蕾般柔软……”

桑氏羞涩地抿唇一笑，“就你油嘴滑舌尽逗我笑……我这一笑，手便忍不住发抖，到时候让你破了相可别怨我！”

“怎会！”程止正色道，“我身上哪处不是夫人的，别说是破相，夫人在我脸上绣花都成！”

站在门口的程婠与少商相视一眼，都露出一副恶心的表情。这两口子未免也太肉麻了些……

程婠本想拉着程少商折返，毕竟打搅了这中年鸳鸯的浓情蜜意这罪过可不小。

但转念又想起袁慎那张瘟神脸，于是故意咳嗽了两声。

“咳……咳咳……”

屋中的中年鸳鸯不禁一愣，都转脸看向门边。

“是昭昭与嫋嫋啊……”程止脸上有些尴尬，“是找你们叔父有事吗？”

程婠瞥了一眼程止，“三叔父，我是有事，但不是找您的。”顿了顿又说道，“昭昭有话要对三叔母说，还请三叔父暂且回避。”

程止扯过挂在铜镜旁的热帕子，擦了擦脸，有些不满，“我与你三叔母情同一人，她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为何我要回避？而且……”他拖长了尾音，“没见长辈正忙着吗？有什么要紧事非得现在说？”这俩没眼力劲儿的死丫头！没看到他与舜华正蜜里调油吗？

三叔夫这黏死人的舔狗……程婠努了努嘴没有说话，毕竟她也不能顶撞长辈。

桑氏却笑盈盈地拉着两人坐了下来，随后看向程婠，“昭昭，别理他。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真的要我说？”程婠看了一眼一旁的程止，又问了一遍。程止这醋坛子，要是知道故人牵挂桑舜华，还气到掀桌子？

“说吧。”桑氏笑道，“我的事，就没有你三叔夫不知道的。”

程婠点头，也不再避讳，“善见公子……哦，也就是那袁慎，他托我捎句话给叔母您，先是背了串《长门赋》而后我记不住，让他精炼点，他只说‘故人牵挂，求只言片语’。”

“袁慎？”桑氏听了一脸困惑，“就是那胶东袁氏的公子？”显然，她没想明白袁慎为何让昭昭给她带这话。

“袁慎托你的就是这事？”程少商有些诧异地问道。

程婠无奈点头，这原本还不是你的事……只是无奈被自己撞上了。

“哦哦！我记起来了！”在一旁皱眉思索的程止突然一拳捶掌，“这袁善见是不是他早年收的那小弟子呀？他早年不是还跑到你兄长跟前得意了一番，说什么是难得的美玉良才。”

桑氏愣了愣，这才点点头，“原来是他。”

“谁呀谁呀？”一旁的程少商如八卦般好奇地问道。

桑氏宠溺地点了点程少商的额头，随后看向程婠，“他还说什么了？”

“就……没了呀。”程婠一摊手。

桑氏喃喃，“只求只言片语，我们都十几年未见了……啊！”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脸看向程止，“我们回都城的路上曾遇见过他。”

桑氏想了想，遂在书案上抽出一支木简，用娟秀的小字写下：“咳疾已愈，勿念”六个字，随后递给了程止，“你叫人送过去吧。”

程止接过木简笑了笑，“我当是什么……原来是这事！”也没有多说，就出去找人送信去了。

“叔母，你要不要再写个落款署名？”一旁的程少商提醒道，“要不对方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你写的。”她看了一眼程婠，“你是不知，因为此事昭昭今日可是被那嘴毒的袁善见欺负得不轻！”

桑氏笑了笑，道，“他认得我的字的。”

“三叔母。”事情已办结，但程少商一副不打算走的模样。“三叔母可否跟我们说说这其中的故事？”

程婠倒是没什么兴趣，毕竟这事情的原委她看剧的时候早就知晓得清清楚楚了。但无奈少商扯住她的衣袖，想拉着她一起听八卦，程婠也只能在她身边排排坐。

桑氏看着两人淡淡笑着，“此事啊，说来话长……”

“那便长话短说……”“那慢慢说好啦……”程婠说完尴尬地看了一眼桑氏和程少商，缩了缩脑袋，“三叔母请讲……”

桑氏无奈看了两人一眼，“别人说‘说来话长’这四个字的时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她点了点两人的脑袋，“你们这两个傻姑娘……”

“叔母，我只想知道，那袁慎为何要托昭昭替他传话，他为何不自己找您说呢？”程少商有些不解。

听了这话，桑氏这才坐在了她们身旁，沉吟良久，苦笑着道，“因为，我曾对一个人说过，‘以后，你也好，你的亲朋好友门人弟子也罢，都不要来见我，也不要送书信物件给我’。这本事少时负气之言，却未曾想那人是个死心眼，竟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程少商还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