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婷婷回头看着再次闭目的姚意，颤抖的唇还是没有说出口，怎么可能不是软肋呢，蓝卫兵已经彻底败了，父亲再也没有可以翻身的机会。

如今被流放在这村子里与猪牛日夜相伴，如果自己要再有什么事，父亲可还怎么能活下去。

木窗外的月光让冯婷婷内心更加悲凉痛苦，已经深入沼泽的自己除了被生活的黑暗吞没，任凭如何挣扎都再也上不了岸。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冯婷婷准时醒来，拉开门看着正笑望自己的父亲，“爸！你没睡觉吗？你的咳嗽刚好些，这天还这么冷，怎么这么早就站在外面。”

冯康文看着慌张扶着自己的女儿安抚拍了拍，伸手握着对方手腕，“我睡不着，刚起来，没想到我闺女每日起的这么早。”

伸手顺着对方额上的头发，“都是爸爸不好，让你吃这么多苦。”

冯婷婷摇了摇头，搀着冯康文进屋，“你睡会，只是给猪牛做食而已，又不是啥辛苦活。”

冯康文眼眸含泪，低头摊开握着的手心，“我愧对你母亲，愧对你，我冯康文要强了一辈子，老了老了还让宝贝女儿跟着受苦，这些茧和伤口，你一个拿笔的姑娘怎么忍过来的呀。”

“哎呀没事。”

冯婷婷抬着笑脸安慰着对方，“这是村里，什么草什么叶都能割开一条口子，我只是后悔，小时候没有跟着威风凛凛的爸爸学习舞刀弄枪，那样如今也不会手无缚鸡之力，连一顿好肉都弄不了你吃。”

“说什么话，要不是你照顾着我，我恐怕早就入土了。”冯康文抬手按着自己眼角，把早就放在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放在冯婷婷手上。

“当初想着冯家世代再艰辛也没有卖掉它，不过我的闺女比什么都珍贵，所以。”

冯康文合住自己闺女的手，“你把它拿去换钱，回兰西国去，那里有熟悉的同学和老师，爸爸相信，你一定会过的很开心的。”

“不。”冯婷婷张开手看着莹润的玉玦，“这是冯家的传家之物，您收好，而且我也不可能独自一人回兰西的！”

“傻孩子，因为有你，爸爸才多活了这几年。”冯康文放在对方手里紧紧握住，“再也没有比你更重要的，拿着！”

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冯婷婷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扶着冯康文躺下，“你先休息，我找时间去镇上。”

如果姚意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对方手里的物品，冯婷婷虽然放轻了动作，但姚意还是被嘈杂的声音唤醒，掀开被子望着被火光照亮的灶膛，“你起的这么早呀。”

“嗯，你睡吧，我来就行。”

“两人的活，而且外面那群嗷嗷待哺的猪牛你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姚意昏昏沉沉起身，挠着凌乱的头发，摸到发硬的手感不由拿到面前，看着手里的茅草，姚意忍不住轻笑。

手脚麻利把被褥叠起放在高架上，扭头拿起刀走到屋檐下帮忙砍切青草和红薯，“你去灶膛前看着火，这里我来。”

有了姚意帮忙，平日里要忙三小时的活，今天一个小时出头就搞定了，要不是烹煮需要时间，可能还更短。

冯婷婷把糙米淘洗干净倒在耳锅，“你得罪了李宏业，就在屋子里待着吧，等下午我收了工，一起去打猪草放牛。”

姚意也没反驳，端着清汤寡水的稀饭呼哧呼哧就往嘴里灌，“上午我守着俩叔叔把棚里卫生搞定，中午你领了伙食直接回来，我做好饭等你。”

冯婷婷抿着嘴微笑的颔首答应，冯康文现在随时观察闺女才发现，对方好像好久都没这么开心了，默不作声垂头喝掉稀饭，颤颤巍巍就开始拿树枝做的大扫帚开始去清理棚子。

姚意守着章建国吃完饭，神情平和的看着对方，“我俩非亲非故，以后你的事你自己做，粮食我可以给你，但你得自己动手，别人给你送到手上这种好事不会再有。”

流放的人有伙食但前提是得干活，以前章建国吃不了苦受不了累，都是别人搭手才混到一个刚好温饱，也是这村子里没有故意为难，还有冯婷婷这样的人，要不然章建国恐怕早就一命呜呼了。

身为教授的章建国怎么看不出姚意说的真假呢，忍着憋屈点头，“你什么时候送我去伊利斯顿？”

“短则三日，长则七天。”姚意起身站在门口望着外面，“这里是水乡，最近的小河就在村外不远，带你走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一个人弄这些需要点时间。”

“好好好。”章建国起身嫌弃的望着外面的村子，“终于要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了，你放心，最近几日我会养足精神。”

章建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姚意心里不由冷笑，帮流放之人偷渡其实跟劫狱没什么两样，自己一个女子，对方没说什么注意安全，连身份证明、船票怎么弄都没有问。

“算了，走的时候还是不要跟对方客气，那些功德留给这种人也没用。”姚意提起比身子大好几倍的背篓，“我去打草，牛棚你负责清理，还有。”

姚意扭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