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下起了小雨，戚沅身心疲惫，她从没有过如此感受。崔嬷嬷在她身旁，戚沅只想靠在她身上睡一觉。

夜里漆黑如墨，只有她们的马车上发出的幽光，不敢走得太快，怕蜡烛会熄灭。

季府门前，大门紧闭。车夫上前敲门，大声叫着门卫，可惜无人应答。

戚沅笑道:“好了不要敲了，定是祖母有吩咐，不让给我开门，我们去找个酒楼住下吧！”

崔嬷嬷心疼的看着她，估计明日又得经历一场风暴，以季老王妃的性格，定忍不了奇耻大辱。

到了客栈，柜台前的伙计打着瞌睡，只点了一盏灯，忽明忽暗，就如她摇摇欲坠的心，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第二天出客栈时，不少认识她的人已经察觉到了，街边的小贩也都对她指手划脚，议论纷纷。就好比回到了石头村，从小就受到这种流言蜚语。

季府的大门是开着的，她站在外面，门卫马上就跑出来行了一礼，“大小姐，老夫人说不准您再踏进季府一步！”

戚沅冷笑，这正好又是她赶走自己的理由，一如多年前赶走她和母亲，幸好……她不姓季。

戚沅将马车还给季府，崔嬷嬷随她转身就要走，絮柔和宋姨娘正要送季少鸿去书院，忽然看见戚沅，絮柔追了出来:“大姐！”

戚沅回过头看着长大的姑娘，笑看着她:“以后你没有大姐了，我不是季家的女儿！”

絮柔为她鸣不平，“大姐，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先进府给祖母解释清楚嘛，不要这么不明不白的走了！”

她的解释姜氏未必会听，戚沅也不想解释，季家请她回来又赶她走，但凡有尊严的人，绝不会再踏入一步！

不一会符明珠也闻风而来，戚沅难过的看了她一眼，整个季府，除了姜氏都是对她好的人。

符明珠拉着她的手，“阿沅，你跟娘回去吧，不要听你祖母的那都是气话，你父亲还未回，他绝对不会允许你祖母这么做的！”

戚沅反握着她，“这一年来，母亲和大家对我如同亲人一般，我已经很满足了，无论是不是气话，我都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想被这所谓的规矩束缚。娘和父亲送我铺子和酒楼，我都放在枕头下面，我来时两手空空，走时也该两袖清风，除了我一些私人物品麻烦您差雪舟给我送到月明客栈。”

符明珠哪里肯答应，“你听娘一句劝，先回府等你爹回来，你只身一人，如何生存？”

戚沅释怀的笑了，“娘，我不是小孩了，您还是早些回去照顾两个弟弟吧，一会找不到你该哭了，你的心我都明白，是我自己没脸再住下去了。”

符明珠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戚沅转身。

所有人都看着戚沅孤寂的背影潸然泪下，她将背脊挺得直直的，崔嬷嬷跟在身旁，倒觉得她是自由了！

没了马车她只能步行，对着崔嬷嬷说:“嬷嬷，如今我也不是什么小姐了，不然你还是回家去吧，总比待在我身边强。”

崔嬷嬷真诚的看着她，勾起了嘴角。“我同你一起全凭心意，无关银子，你不给我写卖身契，我余生也打算跟定你了！”

戚沅挽着她的手臂，“嬷嬷，你真的是个随性的人！”

“你不贪图名利，淡然离开季府是多少人没有的勇气。即使被人所陷害也没有主动去陷害过别人，你这样的人我生活于世已是少见。”

“只要自己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不担心吃不饱穿不暖，亲人健在，还有什么需要值得去费心思的呢？”

或许，这就是她想跟着这位心善的姑娘的原因。

戚沅与崔嬷嬷商量着租个便宜的民宿先住一年，书院还是得去，毕竟皇上的旨意她再怎么名声尽毁，也不能随意驱逐她。

下午的时候，雪舟陪着邹玉雪一同来到了月明客栈，一见到戚沅雪舟就放肆的大哭，“小姐……呜呜……小姐。”

戚沅没想到她俩能一起来，先给雪舟擦擦眼泪又问邹玉雪，“姨母，你俩怎么一起来了？”

雪舟将包袱拿给崔嬷嬷，邹玉雪又带人抬了一箱东西进来。

“我原本以为你回了季府，这才听雪舟姑娘说你昨日之事，正好她要给你送包袱，我也就跟着一起来了！”

戚沅点点头，“我昨天被人陷害，名声尽毁，姨母也要少与我来往的好，不过我季府的母亲是个难得的好人，你日后可以与她往来。”

邹玉雪点点头，“这本是你们的家事我无权过问，若是你舅舅在怕是不会任由她们这样欺负你，早把你娘的事说出去了。”

“娘现在也生活得挺好的，说出去大概也没多少人信了，我没有季家大小姐的身份，以后连庄子都进不去了，还得等我父亲回来。”

邹玉雪又劝她，“不如你就住到卢府去吧，有个地方住总归是好的，我们卢府多养一个小姐还是养得起的。”她又推开旁边的箱子，“昨夜你表哥走之前让我把这箱书给你，我也没翻开看过，应该是他以前用过的，说是对你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