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李府门口，戚沅深呼一口气，亲自上前敲门，赤焰在一旁提着行李。

微风拂面，薄汗香盈，赤焰别扭的扭过头。

戚沅未察觉到他的异状，只见开门的老叟抱着孩童出来。

戚沅颔首问:“不知贵府可是李知府的家？”

来者衣衫老旧，还抱着个光屁股的孩童，不明身份，戚沅便见了一礼。

老者也颔首回应:“正是知府大人家，请问夫人是……”

他以为戚沅成了家，一旁的赤焰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

戚沅也羞涩的解释，“我还未及笄，来贵府想看望一下李统领，小女子名唤戚沅，与他是旧识！”

老头也不好意思的笑笑，“是老朽眼瞎了，竟看成了夫人，瞧姑娘这一身贵气。我这就禀报夫人去，您请进！”

戚沅又看了看赤焰，“赤焰叔叔，麻烦你让他们把礼物拿进来！”

赤焰未作声，默默地去马车那里让小厮帮忙搬礼物。

李府比季府甚至还大一些，京都的宅子贵，官员多，皇宫便有三十个个季府那么大。不像地方官员为官一方，可选的地段应有尽有。

戚沅在客厅里等了一会，首先迎接戚沅的是李夫人。戚沅上前见礼，“见过夫人！”

戚沅的名讳早在告示上见过，她又说来自京都，李夫人也不傻，回礼道:“竟劳烦戚姑娘亲自来一趟。”

“之前是我眼拙，竟不知李老伯是李统领，直到问过了我父亲才知道，不知他老人家别来无恙？”

李夫人垂下眼帘，忧伤道:“家父终日卧榻，浑身乏力，偶有面色泛红之症，大夫们……包括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只恐时日无多！”

救下一人就将自己的命搭上了，戚沅也忍不住哀伤。

“还请李夫人带我探望一下，也算了我此行之愿。”

李夫人点点头，默默在前面带路。爹从未提起这姑娘，这姑娘倒是个重情义的，不远千里来看望。

戚沅无法形容见到李开的情形，整个人脸色蜡黄，形容枯槁，目光呆滞的盯着屋顶。

他看向戚沅的一刻，只能头动一动，眼珠子转一转，谁曾想去年他还在江里钓鱼，还嫌她买的面不好吃，还给她做荷叶鸡……

戚沅两颗硕大的眼泪就这样落到嘴边，“李老伯！”

他的眼圈泛着泪花，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戚沅知道他也有千言万语想表达，但是他的病情很严重了，基本算是全身瘫痪了。

“你……回……家了！”他慢吞吞的唇语，虚弱无比。

戚沅擦着眼泪，“我若早点知道，便早些来见您了。”那时他应该还好好的，能说能笑吧？

“死而……无憾！”他忽然笑了。

戚沅看到他笑了更难受，他对人世间的生死已经看淡。四十年镇守海关，后十五年仍选择随波逐流，漂泊异乡，只有这半年属于他自己！

“您的一生足够辉煌，所以想过平淡的日子，但是您忘不了四十年的海上生活，所以您选择跑船营生，我相信还有许许多多像我这样的路人记得您！”

或许他的每一段路途都会遇上一个朋友，他们换了一个又一个，甚至老伯很快就不记得了。

“我……累了！”他每说一句话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般。

戚沅知道他的情况很严重，不禁又擦了几次眼泪，帮他盖好薄毯，“您好好休息，不要再说话了，我明天再来看您！”

他眨了眨眼睛，戚沅不舍的离去。

短暂的相处也许会让你忘却一个人，但是对你好的人永远都忘记不了。你可以忘却仇恨，忘却愤怒悲伤，但是毫无目的对你好过的人，才是印象最深的。

“我爹经常同我儿子说起军中乃至客船上的趣事，这半年几乎把所有的事都说完了，可能他提起过姑娘我也不知道！”

戚沅报以微笑，并不在意。“老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与他萍水相逢即是缘，他陪伴过千万人，所以我记得他容易，他记得我却很难。现在老伯都病重了依然记得我，我很感激他没有忘记我！”

他们曾经是朋友，超过年龄的桎梏，一老一少，在途中经历过快乐的时光。

进门的那一刻戚沅从眼神中知道他没有忘却自己，很是开心。可是过不了多久，他将连语言，呼吸都无法完成。

“戚姑娘对家父做到如此，李家感激不尽！”

戚沅虚扶一把，不敢受理。“人心都是相互的，老伯曾经对我很好，以至于我非见他一面不可。”

“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在府上住下吧，我家老爷一会该回了！”李夫人盛情邀请。

她还打算看一看满琼的地理风貌，住在府上多有不便，若是一时兴起，晚上没回来倒叫人担忧了。

“多谢夫人盛情，我倒想看看满琼的文人风貌，明日一早来与您辞别！”

李夫人惊讶问:“这么快便要走了吗？”

“家中琐事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