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用再说了，我不同意，没得商量。”

林府正院，重重的拍桌声伴随着王氏的反对声音传出门外，下人们听到都躲得远远的，以免殃及池鱼。

王氏一进家门就得知蒋灵艺住进来的消息，她虽然不喜蒋灵艺的母亲，但是碍于林父的面子，没多说。毕竟一个未成亲的小姑娘来投奔表舅，撵出去了不好听，把她打发到偏远的院子，眼不见，心不烦就是了。

可没想到的是，林父起的是让蒋灵艺给林淏当贵妾的心思。而且他事先没征询过王氏和林淏的意见，就吩咐人准备纳妾的东西，等林淏六月归来就直接办两桌酒。

这事说来可笑至极，无论在什么人家，定亲之后、成亲之前纳贵妾，就是打女方娘家的脸。将来多半迎接两家人的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王氏是女性，她深知两人的情谊容不得第三个人的存在。一旦多出一个人，无论之前多么深厚的情谊，都将破灭。可林父他不懂，世界上多数的男子都不懂。

更让王氏怒不可遏的是，这蒋灵艺是林父当年那个想要纳为妾室的表妹之女。当年林父被王家两个舅舅揍了之后，林祖父就将那个表妹许配给了一个人烧饼铺老板的儿子，婚后生下蒋灵艺。

这是自己纳表妹为妾不成，转身就想将表妹的女儿塞给自己儿子。放一根搅屎棍到儿子与未过门的儿媳之间，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为人父的。

“先不提淏儿和妙妙青梅竹马定亲在先，你这么做有多膈应人，只说你那表妹的女儿被她教得上不了台面，你把她招进家门给自己的儿子安的是什么心？”

林父容忍不得王氏贬低自己求而不得表妹，也连带着偏爱表妹的女儿，他怒上心头：“我安的什么心？当然是为了我儿好，他整日和隔壁那个目不识丁的蛮横商家女待在一起，耽于情爱，哪还有个官家公子的样子！”

“你可真是狭隘，妙妙和你儿子是学堂同窗，并且完成学堂结业考试，顺利从学堂节课。她要是目不识丁，你就是在羞辱学堂的夫子们。至于蛮横，你这是在说你那个表侄女还差不多。见过她的都知道，她小小年纪就学得她娘的作风，蛮横无理又矫揉造作。”

“灵艺是督邮的侄女，它程府不过一个商家，程卓宜怎么配和灵艺相提并论。要不是灵艺她娘去得早，灵艺要守孝，淏儿正妻之位哪里轮得到隔壁的臭丫头。”

林父蛮不讲理的话传入王氏耳朵里，她气得哈哈大笑：“哈哈哈哈，你可真是有意思。她蒋灵艺是督邮的侄女？你别忘了，程家越川乙榜第九，比某些表舅舅的学问不要好太多；到底是一母同胞的前途无可限量的举人长姐身份体面，还是一表三千里的督邮表侄女体面？”

不顾林父铁青的脸色，王氏继续说道：“妙妙是商家女，那蒋灵艺就不是了？她家不过一个小小烧饼铺，可程家又多间书馆分店，民间也有好名声。不论家里的财力，单轮妙妙个人才财力，我可以说，妙妙已经赚了你这辈子靠俸禄赚不来的钱。有这么个家室好看，又能赚钱的儿媳，我凭什么看得上你那个一无是处的表外甥女？”

蒋灵艺曾和她娘在七八年前来林府住过半年，王氏实在不悦，林父才让人送她们娘俩回去。如今蒋灵艺她娘早已因病去世，林父将他与表妹天人永隔的原因归结于王氏当年不乐意他纳妾身上，这些年来越发看不上王氏的商家出身。

今日王氏不同意林淏纳蒋灵艺为贵妾，在林父眼里就是不讲道理。

“夫人约莫是糊涂了，咱们这种人家里纳妾再正常不过，烦请夫人不要把我的让步当做是理所当然。”

“当初我求你不纳妾了？不过是你被我的两个哥哥揍了之后，怕我们王家不再拿钱给你疏通仕途罢了！我们商家的人爱财，都取之有道，不像某些人又当又立。”

林父正欲开口辩驳，王氏却不给他机会，她厉声道：“我知道你骨子里对商人多有轻蔑，也知道你此举是为了弥补你当年未能纳你表妹为妾的遗憾。我的态度摆在这里，我不同意蒋灵艺破坏淏儿和妙妙的感情，你要是实在喜欢她，你就自己纳进来。还有，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从你嘴里听到羞辱商人的话，不然咱们直接和离！”

林父虽然只是个举人的功名，但为官多年，许久不曾有人敢这么和他讲话。他的提议即便荒唐的过了头，自己也不会承认半分。

两人各不相让，自然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