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之后的旬假，是程跃川和林淏启程去府城上学的日子。

头天早已关心过程跃川，离别当日程卓宜就没多说。

倒是几日和林淏没见，她说了几句，“到白鹿书院学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生命可比学业重要，你要长记性。”

“我知道，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熬夜。”

“行，我们都要好好的。以后你负责升官，我负责发财。”

说到这里，两人相视一笑。一旁的程跃川却臭着一张脸，独自坐马车的靠窗位置上。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到城门外，程卓宜最后对两人说了一句：“你们走吧，到了府城都好好学习。”

程跃川长这么大还没和程卓宜分开过，听程卓宜这么一说，眼眶竟然有些红了。

注意到自己弟弟眼眶红了，程卓宜也有些分别的伤感，她强忍着自己的情绪，试着安慰程跃川。

“怎么了，舍不得姐姐啊？我们川川是大孩子了，姐姐好久没抱了。来，姐姐抱一抱吧！”

程卓宜向程跃川伸开双手，程跃川愣了一下，也伸开双手。

程卓宜轻拍程跃川的后背，“川川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也是勤奋进取的学子，姐姐都知道。”

程跃川没说话，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听到了他抽鼻子的声音。

他瓮声瓮气的说：“我没有哭，我只是有些难过。”

“好了，别难过啦！去白鹿书院求学是好事，咱们家的人都为你感到高兴。”说着，程卓宜也瘪了瘪嘴，“快点开心起来，不然姐姐也想哭了。”

正说着，程卓宜的眼泪也大颗大颗地砸了下来，滚落到程跃川的背上。她不忍心让自己的眼泪打湿程跃川的衣服，于是松开了他，自己退回原位。

家人亲友分别的时刻总是让人泪目，但成长本就是孤独的，人生本就要独自前行。

因为不舍，害怕泪洒城门，程父程母和林母今日都只送两人出门，让程卓宜送他们出城。

林淏拿出怀里的两张帕子，递给程跃川一张后，又亲自给程卓宜擦眼泪。程卓宜也舍不得他，察觉到林淏给自己擦眼泪，哭得更凶了。

“你也别哭啦！再哭眼睛就肿了。白鹿书院六月到七月也要放暑假的，到时候我们俩都会回来。”

林淏不是没见过姐弟俩哭，但第一次见两个哭得沉默又难过。他不知道拿抽鼻子的程跃川怎么办，只得干巴巴的安慰程卓宜。

“你放心，我马上就好。”程卓宜也抽了抽鼻子，拿过林淏手里的帕子，捂住眼睛。

她移开帕子，喝了口茶，然后拉着两人的手，“到了府城要注意身体，五月底我要是不忙，就来府城接你们回家。”

察觉到马车停留的时间不短，程卓宜松开两人的手，“我回去了，你们走吧！一路顺风，我会很想很想你们的。”

程卓宜在清风的搀扶中下了马车，走到路边去。程跃川撩开窗帘，两人的脑袋露了出来。程卓宜向两人挥了挥手，林淏才最后看了她一眼，吩咐车夫启程。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程卓宜的视线范围内，她才乘上另一架马车返回。

回到府门口，程卓宜先去林府看了看林母。林府虽然下人多，但主子就三个，林父常年忙于公务见不到人影，林淏今日一走，林府主子只剩下王氏一个人。

程卓宜一到门口，林府的门卫赶紧将她迎了进去。

今日林府安静得很，就连王妈妈也没像以前一样出来接程卓宜。她到花厅后，坐着喝了半盏茶，王妈妈才扶着林母出来。

王妈妈布满皱纹的眼眶湿润，像是大哭过一场。林母哭的更久，眼睛现在还肿着。

王妈妈年纪大了，扶着林母走得也慢，程卓宜走上前去，扶着林母的另一边，将她送至上首坐下。

“王姨别难过了，不然待会儿眼睛难受。妈妈也去洗把热水脸，舒缓一下皮肤。”

听闻程卓宜送完林淏和程跃川归来，林母洗了把脸，未曾上妆就出来了。王氏一直以来是个精致的人，每天都是妆容得体的面对着众人。今日林淏离家，她哭得像个泪人，也顾不上平日里的体面。

听程卓宜提起，林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奶娘只顾着安慰她，忽略了自己布满泪痕的脸。林母赶紧让王妈妈下去洗脸，她看见程卓宜也有些肿的双眼，又吩咐人去多煮几个鸡蛋来。

王妈妈梳洗回来时，程卓宜和林母正坐在椅子上用鸡蛋滚眼睛。程卓宜和王妈妈一起陪着林母说了会儿话，待林母情绪恢复后，程卓宜才告辞回隔壁。

今日送程跃川出门后，程父程母也没去书馆。程卓宜到家时，四个家长无所事事的坐在花园里。

程卓宜拖开椅子坐下，程母给她推过来一盏温茶。程卓宜今日也好好哭了一通，刚才在林父已经喝了不少茶，现在仍是渴得厉害。她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程母：“去隔壁看过你王姨了？”

“对，王姨哭得凶，我去的时候眼睛肿得像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