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这人是玄霜剑宗的苏长老？

众人悚然。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不明白就是这个人造成了这大吴寨的一切惨案！

苏长老什么修为？即便没到金丹那也是筑基中的高手，岂是他们一群炼气的小喽啰能够战胜的存在？

他既然已经现身了，那一定是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了。

季一见到失魂落魄的苏甜，当即喝道：“认贼作父十六年，如今还叫他爹？”

苏甜的心彻底乱了，崩溃了。

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忽然之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一直以来坚守的、相信的东西，全部都随着真相一起崩溃掉。

心头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块，少了什么东西般。

她不由自主地蹲下来，瞳孔涣散，双目无神。

许是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苏长老也不急了，反而笑呵呵地和他们聊了起来。

“你说的大抵都是对的，那缕魇气自然是我放的。”

“世间有两种魔，初魔和魇魔。”

“曾经有前辈将初魔置于魇气之中，后来，那只初魔堕化成了魇。”

“我这些年一直在想，既然初魔能够堕化成魇，那么魇能否转化为初魔？若是这个问题解决掉，那困扰汗青无数岁月以来的魔渊之事，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魇气，侵蚀肉身，堕化神魂。一旦被魇气入体，除了那些大神通者能逼出魇气，便只有心智至坚之人能够强行撑住，避免成为只知杀戮的黑暗魇魔。”

“可他们也只是强撑。”

“我一直认为，人，是永远也胜不了魇的，因为是人，那就一定有弱点，他的心灵就一定有破绽。”

“能对付魔的，只有魔。”

“既然人胜不了魇，那灵愿呢？初魔呢？我很想知道。”

“我这辈子见过太多的人了，我知道，人心最不可信，因为人心最多变。”

“后来我想，正因为人心多变，所以才有着我们也无法忽视的力量。丈夫在保护妻子时，母亲保护孩子时，他们都能爆发出平日里难以想象的力量。”

“我想，魇气这种至邪至暗的东西，即便是能够转化成初魔气，也是需要一种东西去平衡的。”

“这种东西，我以为是人心，是纯粹的、至善的心。”

“我确实虐杀了小甜的母亲，确实带给了她无尽的屈辱与痛苦。”

“但即便是这样，她依旧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希望，因为她的孩子还在。”

“我告诉她，我会替她照顾她的孩子，我会给那孩子很好的教导，我会将她教导成一个友善、有爱的人，会让她幸福。”

“作为代价，她需要保留最后一丝善意，留在这片充满了血腥的土地上，成为不入苍穹的灵愿初魔，迟早有一天，她会重新见到自己的女儿。”

“我将一缕魇气丢入大吴寨，又以阵法悄无声息地封锁了这片山，最后又亲自出手，制造出了那么多的初魔。然而令我最满意的，依旧是那个女人。”

这一刻的苏长老目露狂热之色，“你们知道吗？在魇气和灵愿的争斗下，她的魔体竟然一分为二，成为了两只魔！一只是初魔，一只是魇魔！一个心存善念，一个残暴嗜血！”

“我将她的女儿教成了一个善良之人，十六年后，小甜也已经炼气四层。”

“我以这四层修为为祭，以血脉牵引为纽带，以她们内心深处的善念为引导，我便可以让那两只魔合二为一，从而化解掉那缕魇气的作用！”

“只要做到了，我便是第一个消磨掉魇气的人，我将名垂汗青，我将千古留名！”

这个人疯了。

苏长老明显已经走火入魔，为了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了，这样的人，最是可怕。

而就在他最为癫狂的这一刻，季一忽然反问一句：

“便是做到了又如何？”

“如何？我将是汗青第一人！”

“是吗？”季一脸上再度露出一缕讥笑，“这样的方法，能推广到整个汗青？”

“这……这……”

“不说这个方法本身便是惨无人道，实乃魔道手段，便是真的能用又如何？这种基于人心的方法具有多大的不确定性？还是说，你觉得在尔虞我诈的修行界，能遇上很多好人？”

“你……”

“醒醒吧！你已经入魔了！你在意的不是汗青，不是荼毒天下的魔渊魇气，而是你自己心中那对于魇气的执念，是你多年用心却难成一果的不可求！”

“今日，我告诉你，你做的所有一切全都是无用的！你这些年杀过的人造过的孽也全都是你自己的锅，你找不到任何借口推掉！”

“如今的你，是一个没有任何作为，也将不会有什么作为的，双手沾满了无数血腥的刽子手！”

“不！不是这样！不会这样！那些人将魇气交给我时不是这样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