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慢慢逛回镇上。
任重远、司藤一路有说有笑的,四目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九叔却是愁眉不展,他不知该如何面对任发任老爷。
莫说要劝人烧了老父亲的尸身,实乃有悖常伦……
就是这追问二十年前的因果,怕也得受唾沫星子淋头!
任重远自然看出九叔为何有这样的担忧,老头子现在很矛盾。
他既盼着收自己为徒,想相信自己……
又碍于自己是任家大少的身份,还有不着调的性子。
认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赞同烧尸……
就算再怎么去逼问亲爸,也不会得到真相。
任重远并没有在意九叔的看法,同时他更明白,今天才跟九叔送请柬表明要迁棺,刚才上山的事,是不适宜再同第五个人及以外的人提起。
否则,自己让镇上人戳脊梁骨不打紧,九叔恐怕便要名声扫地了。
怎么说,老头子的要务就是看守义庄和后山的……
贯通东西的任家镇中心大街上,虽然已近午餐时分,却仍旧有不少行人来往。
从街头一眼看去,王家大哥的馄饨摊正三三两两的聚着食客,炸馄饨焦香四溢,馄饨汤散发着鸡的清甜气味儿。
瞅对过任家的云来旅店小二,也来为客人打去三碗馄饨,吆喝了半晌,没卖出根儿冰糖葫芦的徐大叔更犹豫着要不要破费来一碗。
“任大少好!要不要来一碗……”
“任哥儿!来串冰糖葫芦怎么样?”
拒绝王大哥好意,就势给司藤买上一串棠梨冰糖葫芦,任重远赏了一块大洋给徐大叔,继续往前走。
听着徐大叔跟上几步,感恩戴德了一番,而后便喊王大哥来上两大碗馄饨,他微摇头,轻笑几声。
给一群孩童团团围住的郑大哥在拉洋片儿,李家娘子在跟摊前的七大姑、八大婶扯些她廉价胭脂、水粉,针线簪子的好。
见到任重远,郑大哥停下来点头微笑,李家娘子也乐呵呵大声呼唤。
“哎呀!什么风把咱任少爷吹回来了呐……”
于是乎,孩童们哗一声涌到任重远身前,七大姑、八大婶也要凑上来。
可一见到后头站立的九叔,孩童们又顿作鸟兽散,老娘们更都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任家镇上有条不成文的规矩……
老人、妇女、孩子见到九叔,必须敬而远之,免得沾上晦气!
九叔、四目早已见惯不怪,也没多大反应。
他们一直默默留意着任重远,除了认为他并非传言中的那般坏之外,更未有别的想法。
怡红院的女人可没那么多顾虑,她们非但无视司藤的存在,要上来拉扯任重远……
更对有点儿帅气的四目直抛媚眼、挥挥手绢,搞得他目眩神迷的。
“来啊!进来玩儿啊?道爷……”
“稳重点!别丢我茅山的脸。”
九叔哼声训了句,其实他自己都给搞得有点面红耳赤。
二楼新开一个西餐厅的酒楼,就在怡红院隔壁,而两者斜对面,正是秋生姑妈的胭脂铺子。
“任公子好!任公子请进……”
一辆华贵的马车从身旁缓缓驶过,任重远在侍应生的接待下,正要带头走进酒楼里,便听马车中有人掀开帘子喊。
“咦!那不是哥哥吗?快停车、表哥快停车。我看到哥哥了……”
“吁!!”
马车旋即被勒停,一个四四方方大脑袋先由驾座处,回头探了出来:“哎呀!还真是大表哥……”
话声才起,那头又是人影一闪,提着两边米黄色的百褶裙摆,模样娇俏的任婷婷,便晃进了眼前。
“哥!哥哥!”她挥着手,发出清脆呼喊,接着就像一个欢快的小雀儿般,冲任重远飞扑而来。
这时,任重远也感受到司藤正在内心表示深深的诧异:“你妹妹不是不待见你吗?这在大街上,是演给谁看啊?”
“你马上就知道了!”好笑似的对她眨眨眼,任重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次出洋相的,一定会是她……”
话声刚放下,任婷婷已经来到他面前,就在九叔和街上的人以为,这双上过洋学的兄妹,应该会握个手,或来一下久别重逢的相拥时……
任婷婷却猛一巴掌拍在任重远右肩上:“哥哥!你总算舍得回来了啊?该不会是荔湾镇上的产业都被你变卖成了酒钱……”
“没钱花,才回来的吧?”她还以为哥哥仍旧是那终日酗酒的一滩烂泥,自己这一下,又能打得他个惨兮兮,却只能强忍着痛。
哪曾想,这次一掌下去,任婷婷立刻给震得小手发麻,直呲牙,紧接着是一阵火辣辣的疼:“哥!你过份了啊。居然套铁板……”
“呵呵!没见识了。你瞧我这样,像是用得着套什么铁板的吗?”任重远一乐,当即将衣领拉下点儿,露出扎实的肩头和小部分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