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侯总兵，赶快开始交接吧，军务要紧……”

孙得功擦了擦额头上的水，咧着嘴一副老农憨厚的笑。

他听见了马蹄声，也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喊声，手心不由得开始出汗。

他感觉情况好像有些不对，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变故，但是优先解决眼前的事情才最重要。

“将军，将军……”

一个士兵拨开前面人员马匹来到孙得功旁边，却被侯世禄的身形吓了一跳，瞠目结舌，一时忘了说什么。

“什么事？不知道正在安排轮值城门吗？！”

孙得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浑身有些不自在，嗓子发干。

士兵顿时有些麻爪，不知道该如何说出来，嗫嚅半天开口道：“将军，后面有事情……”

“什么事情？！”

孙得功厉声厉色！

“我……”

那小兵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废物！总兵见谅，我看看这畜生要干什么。”

孙得功陪笑拱了拱手，侯世禄面无表情。

“低声告诉我，怎么了？”

孙得功压低了声音，揽住那小兵上半身。

“将军，梁总兵追过来了……”

小兵说出这句话，仿佛身体触电了一样战栗着，忍不住跺了跺脚。

孙得功瞳孔紧缩，头后都出了不少虚汗。

“混账！这是什么时候了？！打架打架！敢有不服者！杀！”

孙得功杀气凛然，眉目狰狞。

小兵一愣，他知道孙得功的意思。

可是那是梁仲善啊！是总兵啊！

“我说，杀！”

孙得功往前逼近一步，几乎把那小兵顶在墙角，旋即转身走回侯世禄处。

“麾下无能，耽误总兵时间了。”

“没所谓的。”

侯世禄看着飞快跑走的小兵，若有所思，开口问道。

“孙将军……”

“嗯？”

“一直戴着斗笠干什么？”

孙得功眼神凝滞，行云流水地抬起一只手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笑道：“总兵问这个干嘛？我头上有伤……”

这是孙得功今天第二次嫌弃自己辫子剃得早了。

“好奇，孙将军摘下来吧。”

侯世禄嘿嘿地笑了两声，伸手往腰后面摸过去。

孙得功毫不犹豫，开口喝道：“迎敌！夺城！”

命令如雷霆一般炸开，孙得功抽出长刀，身形后退间刀锋已经斩了出去。

侯世禄似乎早有预料，一丝惊慌也没有，右手从后腰上不知拿了什么，左手却用胳膊来挡孙得功的刀。

孙得功见势大喜，这一刀若是打实在了，恐怕能直接砍断他的左手，

任你功夫再强，落了一只手还怎么打？

只是孙得功忘记了，侯世禄是在前线的总兵。

梁仲善没有做过冲阵的事情，侯世禄是做过的。

他左手迎在刀刃上，却并没有豁开血肉骨骼的利落声音，而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护腕。

侯世禄的双手上都戴着藤条铁板相互粘合的护腕，孙得功一刀不可谓不用力，只是效果却不尽人意。

刀锋不仅没有破开侯世禄的皮，甚至还被侯世禄别在护腕里，他左手向内一扣，孙得功身体随着刀便前行两步。

而侯世禄的右手，已经伸了出来。

那是一柄锤子，锤头不大，比起一般农户的锤子还要小一点，但是在看见它的一瞬间，孙得功感觉自己仿佛闻见了满满的血腥气。

这锤子跟着侯世禄这么多年，不知砸碎了多少人的头颅！

他急忙躲闪，从护腕中抽出长刀便往一旁跑去，紧走两步，便感觉耳旁一阵风声响起，紧接着头后面就是一声碎裂的声音。

他余光瞥见，侯世禄扔出的锤子直直地砸在墙上，墙上出现了一片头颅大小的凹陷，正中间是那一柄袖珍的小锤。

饶是孙得功也算经历过生死的战将，看见这情形也不免倒吸一口冷气。

几乎是在一瞬间，他便意识到了自己的一个错误。

他急忙转身，用力地拿刀去对准侯世禄，刀伸出去一半却被侯世禄右手抓住刀背，好像被铁钳夹住了一般，再也前进不得。

那张满是胡须的大脸上，竟然挂着狰狞的笑容。

“砰！”

一个不断放大的拳头，是孙得功左眼看见的最后一样东西。

·

传令兵还没回来，百户便知道出事故了。

前方不知为何突然开始躁动，似乎一瞬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事发了？！

他脸色阴晴不定，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间，突然看见了长街对面。

梁仲善骑在马背上，孤身一人，却面对着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