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鹤年悄悄出来，冒雨走入村两委大院，然后拉开越野吉普车的车门探身钻了进去。

里面的汽车司机放倒座椅闭眼躺着，正在惬意地听地方戏曲。

宋鹤年窝了一肚子火，没好气地说道：“把音响关了！”

司机赶紧关掉音乐，宋鹤年开始拨号……

这个时候，周新忠也默默地从办公室走出来，撑伞离去。

宋鹤年把手机放到耳旁。

稍倾，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哪位？”

宋鹤年没好气地：“老韩啊，你是怎么搞的吗？昨天周会计打电话给你，你关机！”

对方韩德全正接话：“昨天手机没电了，今天借别人充电器充的电。你说什么事吧？我照办就是了。”

宋鹤年：“前两天我就给你们打过招乎，领导也当面跟你布置了，今天是省里下派的扶贫第一书记进村的日子，你们两委班子的人一个不到，什么意思吗？”

对方韩德全：“周春来不是在村里吗？”

宋鹤年：“喇叭喊了两遍了，他还没露面呢？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让乡里难堪吗？”

对方韩德全：“老王啊，你别着急，都是我的工作失误，我孙子病了，来帮儿子照顾两天孩子。你稍等，我这就给周春来打电话，让他好好接待一下。”

宋鹤年打断对方的话：“那你呢？”

“孩子一见好，我立马回去。老王，他们这次来，给我们村送来多少扶贫款呀，我们村大，贫困户多，少了可不够分。”

宋鹤年：“现在没工夫跟你扯这些，扶贫工作组他们人都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对方韩德全：“还按以往那样，照个面他们回去就行了。月考、季考、年考全都满勤，年终表表上需要我们填什么就填什么，保证他们个个工作优秀。”

宋鹤年：“不是早就跟你说了吗，这次是振兴乡村经济精准扶贫，跟以往不一样懂吗？”

韩德全对着话筒：“好好好。别急别急，都是我的失误。我这就给周春来打电话让他马上安排……”

韩德全按掉手机，开始拨号。

谢玉英的屋里，劳累过度睡过去的周春来不停地打着呼噜，一脸的横肉在不停地颤动。

谢玉英蜷在周春来的身旁，捂着嘴，唏嘘饮泣着。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周春来停止打呼噜，似乎是醒了。

谢玉英干净擦干净眼泪，惊惧地看着周春来。

周春来从枕头下摸出手机，看看来电，这才不紧不慢地接话：“老韩，你从县里回来了？到底找我啥事啊？我正忙呢！”

手机里传来韩德全的声音：“我在县里头呢！是这么回事，刚才宋鹤年给我打电话，说是第一书记进村了，喇叭里喊你两遍，你也没露面……”

周春来：“我在山上石料厂呢，今天下这么大雨，我以为他们不来了呢？”

对方韩德全：“你快去安排一下，别显得咱们不热情。这可是大事，要不然乡里不高兴。”

周春来：“宋鹤年说没说，这次孟书记他们来带给咱们多少钱？少了可是不够塞牙缝的！”

韩德全沉吟一下，这才说道：“宋鹤年没说这个事情。我想这次是精准扶贫，孟凡晨的职务比赵自刚的职务高，估计不能比以往少吧？”

“好吧，好吧。这儿忙完了我就回去。”

周春来收起手机，坐起身，伸着懒腰，哈欠连连……

雨还在下，而马虎沟村两委会的屋子里，墙上电子钟的时针，已经指向了五点。

宋鹤年委员拎着暖壶，分别给孟凡晨、邱益民和金国庆面前的杯子里倒水，刚倒了一杯，壶里就没水了，他尴尬地笑笑：“农村的条件，怎么也没法跟城市比……都是我的工作失误。”他抬头看看墙上的电子钟，不好意思地说：“孟书记，你看这样好不好？”

孟凡晨冷静地：“你说。”

宋委员：“现在已经下午五点了，就是韩德全和周春来来了，有些工作也安排不了，我们还是不要等了吧！刚才我请示了乡里的领导，他们的意思是，咱们先回乡里住下，村里什么时候安排好了，什么时候再进驻。”

“好的。乡领导怎么安排，我们怎么执行。”孟凡晨按捺住心头的气愤，皱皱眉头，转对邱益民和金国庆，不动声色淡淡地说道：“金国庆，小邱，咱们工作组听乡里安排，就先回吧！”

说着站起身，当先向大院里的雨中走去。

雨继续下着，高大的牌楼依旧在雨中若隐若现。

雨中，孟凡晨他们的越野车沿着村道向前行驶。

孟凡晨透过前面的车窗玻璃，突然看见门楼下出现了三个瘦弱的身影。

孟凡晨认出其中两个是姚奶奶和姚奶奶的重孙女儿，另外一个是三十出头的青年妇女，面容在雨雾中看不清楚。这个青年妇女一手搀扶着姚奶奶，一手搀扶着小女孩，姚奶奶双手用力地举着刚才那块灰白色的塑料厚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