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江，险在荆江。

船队在岳阳待了仅仅一日，朱由检的队伍就率先离开了。王麻子等人虽然还恋恋不舍，但左梦庚还在朱由检船上，也只得跟上。

船队过了城陵矶后，一字前后排开，在弯曲的河道里左右摇荡，险之又险的避开一个个礁石。

大船甲板上只剩下几个值守的卫兵，所有人都进入了下层甲板待命。

江水极为湍急，逆流而上人力会很快吃不消，军士已经与水手不分彼此了。

“皇爷，外边危险，还是回船舱吧。”

“刘铮，你说是这荆江弯弯绕绕多，还是人的心思弯弯绕绕多。”

“这…”

足足过了两日，仍然不见江陵城头，乌云却遮满了天空，不时有零星雨滴落下。

“爷，后边人追上来了，他们已经不惜两船并行追赶。”

“商船呢？留下的消息收到了么？”

“应该要到了。”

王麻子船上，王麻子正在催促船队打旗语追赶在最前的朱由检，入了荆江后船队拉的太长了。

“他娘的李臭脚落在了最后，既然这样，功劳就全是咱们的，让前边船只加速，后边压住李臭脚。”

“是！”

“夷陵近在眼前，我等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王麻子用力将刀插在了地板上，叉腰往船舱外望去，他仿佛已经看见了那定王被自己一只手举起来扔下了河。

“报王参将，最前方船只已经跟他们搭上了，距离不过百米。”

“麻哥，直接打他便是！”

“就是，咱们把小船全搞沉，他那艘大船又能留几个人？”

“那就让前面的先骚扰，咬紧了，到了江陵再打！”

船头旗手疯狂重复舞动手中小旗，前船往往要看几遍才能确认，再依次往前传。

至于传令靠吼，根本半点也行不通，所有人耳听之处全是大江的呕吼声。

浪如同有灵性地跃起，拍打在两侧峭壁，声音还不等消散，新的浪又至，浪涛声不绝于耳。

“回把总，后船传令，让咱们现在往死里干！”

“我干他娘！老子是逆风逆流，要不是船轻哪能跑这么快。”

“都抄起弓箭往死里射！”

船上三四百人取出弓箭，排成队列朝雾气外的新军船只射去。

“都他娘的平射，往天上射你是想弄死自己？”督军一巴掌拍在一名士卒头上。

“班长，怎么办？咱们跑不过他们。”

新军最尾端的船只不过百人，武器基本全是火绳枪，可江面雾气弥漫火绳枪根本不好用。

“船头打旗语报信！”

“其余所有人入船舱，告诉水手反方向顺流划船，各个小队，掏出你们的刀。”

一名面相凶悍的汉子拔出自己随身佩刀，朝众人大吼。

“把总，那船朝咱们冲过来了！”

只见插满弓箭的木船顺流径直而下，丝毫不准备避过王麻子的首船。

“他娘的往左转舵！”

船头刚刚摆好朝左的姿势，新军船船尾往另一侧一偏，两只船侧面撞在了一起，木块木屑翻飞。

“一半人跟我冲甲板，另一半人跟副班冲船舱。”

两船撞击稍微平息后，新军船只分成两队从船头船尾跃起，跳到了王麻子首船上。

刚才还在躲避撞击紧紧抓住士卒，身形还没站稳，就被冲上来的新军一刀斩首。

只是前面甲板足有三百多人，五十新军虽然占得先机，很快就陷入了苦战。

船尾五十人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冲进船舱，将油洒满了船内，一个个抱起一大捆箭矢与弓箭就往回跑。

口哨声从船尾响起，前甲板的人开始回撤船上。只是来时五十，走时只剩下二十。

“火！火！火！”

大火迅速蔓延，船只前甲板的士兵发了疯的往新军船上冲，船没了掉下去有死无生。

新军班长一边组织人反击，一边催促水手加速，对方水手都逃到了甲板，船只也在缓缓后移。

靠在一起的两船眼看就要彻底分开，一往前逆流上，一往后顺流下。

“班长，成功了！”

新军士兵个个神采洋溢，一堵人墙站在船边，守船可是他们长枪兵的长项。

“嘭！”

两只船虽然自始至终交战并没有多久，但王麻子船队的第二只船已经冲了上来，挤在了新军船的另一侧。

刚才跳入别人船只的一幕，在新军这边上演，几十人没坚持多久便一人不剩。

作战经验少，他们虽然有序又凶猛，但还是大意了。

朱由检的船队却因此拉开一大段距离，只是没多久船尾又被咬上。

“参将，江中已经有不知多少咱们死去的兄弟了。”

“他娘的对面如此下死手，那就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