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渡过秋水的飞舟正缓缓落下，里面的小道士收回踮起的脚，心想那木筏上的人为何看上去比自己还悠闲？

柳飞看着秋水里的林待之，暗骂他糟蹋时机，恨不能立即冲上去，抢了林待之的位置，然后站立江水之中，赋笛一曲。

来自西苑的风自然是西风。

西风缓缓吹着，林待之逆风前行，水中小马开道，而他衣袂飞扬，说不出的风流惬意。

这一切落入了其余考生的眼中，自然就各自有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有些人开始拉着马儿下水。

可发现木筏之上根本站不住一人一马，又或者有的将缰绳套上了自己脖子，试图让马儿站在木筏上，然后自己拉着木筏在水中游过去。

但问题是，除了偶尔一两只发育不良的马匹，好些都没法能让木筏承载的起。

而能够上木筏的马匹，也并不是乖乖站着的，摇晃的木筏会让它们心生恐惧，有的挣扎着就落了水，有的甚至连站也没法站稳。

就在考生们无计可施的时候，又有些自诩实力强大的，试图学着申绣那般暴力突破。

然而能过河者，十不存二。

在一阵阵金光闪烁当中，便有好些人从蛟口脱身。

他们在莫紫烟的救助下，同自己的马儿一起，到了河对岸，自然也就失去了继续参与比赛的资格。

于是那些剩下的考生，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然后再作尝试。

轻松过河的林待之并没有走远，他正和秦长史聊着什么。

“林小友在灵枢处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确实埋没人才。我们家王爷最是礼贤下士，待到这青云试结束，可有意向来成亲王府？”

秦长史对北苑二场的林待之颇有印象，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不管他是因为实力还是说运气，能得到乘黄青睐，肯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林待之沉吟片刻，道：“谢大人抬爱，我也是为朝廷做事，不敢僭越上位，唯尽心耳。至于职位上的事，大人也知道，灵枢处的裴总务司严明宽正、刚直清明……”

不知道年轻人是在一本正经地信口胡诌，秦长史只是从他的委婉语气里听出了些拒绝的意思。

大概就是，要人可以，你去问我上司啊。

秦长史表示洛城人尽皆知的裴大小姐不是一个清冷脱俗、聪颖过人、能谋善断的天才少女吗，怎么到了你这，就变成一个古板的老干部形象了？

林待之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女大十八变，做了官还是有所不同的。”

“哦！”秦长史想着平日里自己在王府除了王爷和世子，谁的面子也不给，回到家在夫人面前却是唯唯诺诺，不由地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裴家姑娘年纪轻轻，却御下有方，甚好甚好。

可就在这时，秦长史心神微动，似乎听到了什么，片刻后冲林待之说道：“有人要见你。”

林待之不理解。

秦长史抬手指向西苑密林深处，“她在那里等你。”

踩过松软潮湿的草地，林待之走进了松林里，泥浆中正玩得兴起的小马驹见他走远，也撒欢跑了上来，就要用自己的身子去蹭他。

林待之道：“停下。”

小马驹停在了他的身前，猛甩身上泥浆。

此时一道玄黄色幻影从树梢一闪而过。

林待之擦了一下脸，面无表情转身往前走去。

小马驹蹦蹦跳跳跟了上去。

密林深处有一方空地，空地中有一座顶破了个洞的凉亭，莫紫烟正倚在凉亭的柱子上喝酒。

“停下，站在那别动。”见林待之过来，莫紫烟皱起了眉，“过个河而已，怎么弄的像是去踩藕一样？”

林待之像个木头一样杵在了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马驹撞上了他的腰，停下脚步，幽怨地看着他。

莫紫烟指了指凉亭上的破洞，扔过去一块石子，语气淡漠：“你干的？”

林待之道：“柳飞扔的。”

说完他担心莫紫烟不知道是谁，又加了一句，“明蕴宗，圣女的弟子。”

莫紫烟并不知道柳飞是谁，只是听见圣女这两个字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

搁了半晌，她眯着眼瞟过不远处偶尔一掠而过的玄黄色残影，缓缓开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天书「归藏」？”

……

北苑岸边的柳飞收回望向对岸密林的眼，吐出了衔在口里的狗尾草。

主动尝试的考生们已过小半。

有侥幸蛟口脱身到达对岸的，也有实力不俗强势突破行至西苑的，但那些自命不凡到试图在秋水之上使用灵力的年轻人们，大多还是逃不过落水，然后被金光救出的命运。

胜利从来都是属于少数人。

东苑第二场排第一的华服年轻人就是其中之一。

尽管速度不快，他却能带着马以某种奇诡的身法不断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