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技术员出了门，叫住红旗站队负责其他业务的技术员：

“老刘，我用下你的电脑……”

她的这句话还没说完，汪利民听到了，就从办公室里追出去，大声对那个姓刘的技术员喊着：

“不行！你别给她用电脑！你做错的表，回你们单位改去！交之前，你想什么了！

该做表的时候，你不好好做，糊弄人，人家单位的电脑、打印机凭什么给你用？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

走廊的远处闪过一个分公司领导的身影，红旗站队的领导在旁边跟随，汪利民远远看到立刻收敛了声音，还是小声强调：

“刘海，电脑不借给她，我就让她回单位弄，九点之前交回来！交不回来就扣分！”

分公司的领导朝这个方向走过来，汪利民赶紧躲进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装出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刚才一副凶神恶煞，还真能憋出一个笑脸：

“把你们几家的表拿过来，我看看。”

前面的两个技术员，都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汪利民抬手抽过其中一个人的表单，看了看：

“这个做的就对了嘛！”

是骂了一个人心情就顺遂了？

这个人的表单明明做错了，汪利民还在表单上圈画了几处，可是没有骂，反而让出了自己的座位：“过来，就在我这儿改吧！改完了，正好打出来……”

后面几人也都很快上交表单，杨潇潇是其中一个，她记得刚刚的气氛，一分钟不想多呆。

就在杨潇潇的一只脚踏出办公室门，就又有了一个挨骂的人，汪利民的声音底气十足大喊：

“啊！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吗？上次我怎么说的，教一次会一次，再做还是错的，我天天陪你们玩呢？

你年龄大干不了，跟你们单位领导说去，别到我这儿来浪费我的时间……”

因为身体不适，早上走得急，杨潇潇还没有吃早饭，她赶着回家吃早饭。

单位地处偏远，单程也要两个小时左右，而且不通公交车，单位又几乎从不派公用车，所以技术员到分公司办业务，当天一般不需要回单位。

杨潇潇算有小半天的假，不过她从红旗站队到家基本也会错过午饭时间。

路过红旗站队刘技术员办公室时，杨潇潇听到刚刚被汪利民骂过的女技术员和刘技术员的谈话。

“那个汪利民也太不讲理了！前几天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明明说表单是这么做的，还给她提前发过电子稿，今天来交表，就死活说不对。”

“她说咋做就咋做，她说咋改就咋改。”

“可这就是按照她说的做的啊，结果不还是说不行，每次就知道她那个死德行，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骂。”

“她就那样，每次只要她一有什么工作，活儿没等干呢！先找几个倒霉的基层技术员挨骂，习惯就好了。”

“习惯是习惯了，心里也还是憋气啊！”

“那能咋整，人家在上边儿啊，谁叫咱们是基层的小技术员呢！就忍忍吧，跟她吵可不行，最后还是咱们吃亏。”

“可不是吗？”

办公室里传出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听声音并不是很年轻，

“跟她一个‘不’字儿都不能说。

之前哪个单位了，有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技术员，就多问了一句怎么做，就被她骂哭了。

事后每次业务都找茬挑事，最后那个大学生家里有人，找人调到别的分公司去了。”

刘技术员说：

“咱们这样没人的，就忍着吧！”

那个陌生的声音继续说：

“不忍着能咋整，咱还能干点儿啥？上有老下有小的，怎么办？不还得干这个破工作，就别跟她一样的，别生气。”

刘技术员说：

“对，生气不值当。等会儿，你再过去看看。”

紧接着听到那个女技术员深深的叹息：

“哎！”

这样的谈话没有新意，也不好听，杨潇潇却偏偏多听了几句，心中也不免一声深深的叹息。

出了红旗站队的办公楼，天阴沉沉的，已经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杨潇潇在背包里翻出雨伞，撑起雨伞向路口走过去。红旗站队在一个能通公交车的地方，虽然要转车才能到家，但已经算是交通十分便利的地方了。

她面色苍白，在凄冷的风中，脚步也不像以往那么有力量。

空中飘落的雨滴逐渐变得密集，把每一片树叶清洗的干干净净，远处却还是灰蒙蒙的一片。

雨中的杨潇潇，孤零零的一个人，沿着两旁栽满树木的过道走着，周围再没有一个人，她静静地听雨水洗刷大地的声音，静静地体会着自己内心深处的自由。

当她走到一处水深的地方，她停下来，把鞋底没进水面晃了晃，让汇集的雨水冲净自己鞋侧的泥污。

她爱干净，可是很多时候已经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