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自然不会如尊煌所愿。

他闭眼，放弃挣扎，“我收回道歉，掐死我吧。”

尊煌瞬间觉得没意思了，他松手，翻身，平躺在白蔹身侧，墨眸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呈放空状态，整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仿佛胡闹了一通后，他外表伪装的那层壳脱落了，露出真正的情绪面孔。

白蔹悄然调整着紊乱的呼吸，压下腹间滋生的邪火。

他咽了下干涩的喉咙，微微侧身，温润深邃的眼眸看向沉郁的尊煌。

显然。

尊煌还是被他的试探点醒了。

血粟的死，是尊煌和血罂之间永远无法跨越填补的鸿沟窟窿。

人死不能复生。

人际情感关系一旦破裂，就极难修复。

如同断了的绳子，再怎么系，也有结。

“……尊煌。”

白蔹声线低沉，这般消极沉默的尊煌他极少见，次次皆因血罂，他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嫉妒。他清楚不该嫉妒的，论年龄阅历，论尊煌对血罂只是单纯的师徒情感，他格局太小，但控制不住。可能人本性就是狭隘自私的，喜欢一个人，便想占据他的全部，连目光都不想他分给别人半分。

“或许我们错了，血罂说她不想当杀手。”

尊煌喉咙滚了滚，心脏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涩疼，他盯着天花板，沉默片刻后，唇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不止是罂罂，你，我，墨尧，鬼卿，天下所有的特工杀手，如果可以选择，没有人想成为嗜杀的恶魔。”

尊煌语调平静，透着对命运的嘲讽，以及白蔹从未见过的沧桑感。

此刻的尊煌不像尊煌，却又像真正的尊煌。

尊煌侧眸，冲白蔹无奈地笑了笑，“我们都没得选。”

他们生在踩着人头存活的杀戮世界里，没有善恶，没有规则，强者为王，也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

他对血罂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她凌驾于众生之上，百战不殆，保全自己。

白蔹唇线紧抿，心脏被尊煌的笑容刺痛，“尊煌我……”

“白蔹，我觉得我没做错。罂罂是讨厌我恨我，但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她成为阎召的继承人，将她栽培成杀手之王。”

倘若尊煌对血罂不严苛残忍，那么杀手世界里，血罂最终会和血粟一样的下场。

黑暗中，白蔹的视线落在尊煌苦涩的唇角，他恍然惊觉，他没有以为的了解尊煌。

他心疼又自责。

尊煌什么都清楚，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他想抱抱尊煌，但，手指刚伸出去，便蜷了回来。

最终握紧，藏进了衣袖里。

“尊煌你听我一句劝，成全罂罂和沈醉宴。等沈醉宴身上的毒解了，他便和常人无异，也就配得上你的心肝了。你若寂寞，我们可以再领养一个女婴……”

“你没事吧？我们？？？？”尊煌满眼嫌弃，往后缩了缩，拉开和白蔹太近的距离，一秒恢复冤家模式。

“我寂寞关你屁事！？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我把你当兄弟，你想当我老婆吧！？为爱甘愿做0？探索黑洞奥秘？”

白蔹：“……”

次日清晨。

尊煌悄然离开了岛屿。

没告诉任何人。

可能是无颜面对血罂。

又或是，无法面对白蔹的感情。

他逃了。

不知所踪。

餐桌上，气压低沉。

发现尊煌不见后， 白蔹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他眉心紧蹙，神情阴冷又懊恼，下嘴唇处破了一块皮，像是被人咬伤的。

对面的墨尧鬼卿，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

眸光频频瞥向白蔹的唇。

墨尧：昨晚我们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戏码？白蔹表白了？霸王硬上弓？尊煌吓跑了？

鬼卿：不应该，白蔹性子谨慎，他几十年都忍了，是打算把对尊煌的那点心思带进坟墓里的，不可能强攻，难不成是……上火了？

墨尧：牙印！那分明是咬的！

鬼卿：有没有一种可能，白蔹憋到变态，是他自己咬的？

墨尧：……

“咳咳……”墨尧轻咳，揶揄的目光落在白蔹唇上，问，“白兄，你这嘴是……”

“上火！”

白蔹冷怼，寒眸扫向八卦的两人，心中烦乱不已。

墨尧挑眉，戏谑深深，“是啊，尊兄吓跑了，你是该着急上火。”

白蔹：“……”

裴蜜收到谭麟发来的一条视频后，支走沈醉宴下楼洗水果，她插上耳机，手指点开了视频。

视频上，毁容面目全非的秦佩，出现在媒体的镜头上，她身侧坐着沈烨，夫妻二人对网上的舆论，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表面上，他们是回复网友的诸多疑问。

实则，是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