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肃人生活在白山黑水之间，对当地的环境了解远超蓝雄率领的大乾军。

作战初期大乾军吃了不少亏，好在蓝雄经验丰富，四位辅佐他的将官，亦是能征善战的将领。

稳住阵脚之后，慎肃人很难在他们身上占到便宜。

说来寥寥几句，然而大乾的将士们却是在用生命和鲜血打赢了这一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忽有内官来禀报，督察院左佥都御史朱白求见。

秦赢正与蓝雄对饮的高兴，闻言一愣。

“朱白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不知今天朕要宴请西征的将帅么？让他回去有事明日再说！”

内官犹豫一下，低声说道。

“陛下，朱大人说有要事禀报，若是您不肯相见他就在外面候着，一直等到您见他为止。”

秦赢眼睛瞪得老大，怒道。

“好你个朱白，朕今日便不见你，你又能如何？他喜欢候着？让他候着去吧！”

督察院的言官们脾气倔，性子直，平日里在朝堂上没少顶撞秦赢。

直言进谏是言官的本分，蓝雄见秦赢真动怒了，赶忙劝说。

“陛下，您还是让朱白大人进来吧，这顿酒席末将们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别误了朝廷的事。”

秦赢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冷哼一声甩了一下袍袖。

“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急事！”

不一会儿，朱白随着内官入内，纳头便拜。

“臣，督察院左佥都御史朱白，叩见陛下，拜见殿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白一进来就行大礼，连称呼都用上了，让秦赢觉得奇怪，挥挥手让朱白起来。

朱白低垂着脑袋，不肯起身，说道。

“陛下，臣今日来有本启奏，臣要参三人！”

秦明一直在保持沉默，当朱白说他要参奏三人的时候，秦明差点没绷住。

昨夜秦明让李卫去杨府捎了口信，向杨莲说了蓝雄麾下的将官郑金在朵颜卫做的事。

秦明希望杨莲能派出督察院的御使，在酒宴上将此事给挑出来，看看蓝雄会如何决定。

杨莲给秦明的回复很简单，就俩字：了然。

秦明是万万没想到，他这位老丈人派出的是朝堂上出了名的死心眼儿，朱白。

朱白出身富户人家，家中在江南是小有名气的盐商。

朱白入仕之后便在督察院，一干就是五年，这五年时间里面朱白将朝中的官员得罪了六成。

只要是朝中有官员犯错违法，他必定要参奏，甭管皇帝处不处置，甭管这官员的官职大小。

朱白后来还在朝堂上公然顶撞秦赢，得了个绰号“猪铁头”。

这一方面是对他不满的人羞辱朱白，说他是人身猪头，肥头大耳的酒囊饭袋。

另一方面则是形容朱白这人不知变通，别人是撞了南墙才回头，朱白则是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

谁知朱白知道了之后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将“猪铁头”三个字裱起来，放在了书房里面。

为的就是时刻警醒自己，不要忘记当初的志向，不要愧对言官的身份，不要有负皇帝的托付。

久而久之百官也明白了，这人一根筋，软硬不吃，别想着能将他弄服了。

惹不起躲得起，官员们对朱白避之不及，就连秦赢也对他不那么喜欢。

朱白母亲去世之后他返回浙江老家守孝三年，直到入冬才重新恢复在督察院的职位。

秦赢咳嗽了两声，问他。

“你说你要参奏三人，你要参奏谁呀？”

朱白这才将脸抬起来，目光锐利明亮。

“启禀陛下，臣要参奏五军都督府大都督，镇国公蓝雄，他纵容下属在军中酗酒，殴打朵颜卫兵士，事后不予以处罚，还将此事隐瞒下来！”

蓝雄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起来，有诧异有愤怒，还有那么一丝的不解。

这小子活腻歪了是吧？

想他蓝雄率领千军万马攻陷慎肃大片土地，在谈判桌上说斩了慎肃的使者，就斩了慎肃的使者，你敢参奏我？

“臣还要参奏武德将军郑金，郑金无视军中法度酗酒，将朵颜卫兵士打伤数人，致使其中一人重伤几乎身死，不惩戒郑金不足以正法度、明军法！”

郑金额头上青筋暴起，下意识地往腰间摸去，这才想起自己身上的兵刃早就被禁军给收走了。

然而朱白的参奏还在继续，听得秦赢都连连皱眉。

“臣最后参奏的，乃是大宁都司指挥使李成梁！”

秦明终于忍不住了，问道。

“朱大人，李成梁李大人何罪之有啊？”

朱白目不斜视，朗声说道。

“回太子殿下的话，李成梁身为大宁都司指挥使，不能秉公执法替受伤的将士讨回公道，反而将此事压了下去，难道，这不是有罪吗？”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