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石府。

“兄长说秦明到了真定城第一日便纵情豪饮，还因为茶良大人没有准备乐师而不悦，当天就将真定城内九音坊的当家乐师强行带去了府中享乐。”

石敬瑭拿着书信轻声诵读，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堂堂的大乾燕王殿下，也太不像话了。

“秦明当晚还在府中举行篝火盛会，晚上纵情歌舞，扰得四周百姓夜不能眠，苦不堪言，第二日依旧如此，铁铉大人还前往秦王的居所求见……”

铁铉？

石功宝稍一回忆就记起了这人，问石敬瑭：“铁铉是真定府里少有的能吏，性情耿直不受人待见，他去找燕王一定没有好话，结果如何？”

石敬瑭继续往下看，紧皱的眉毛又渐渐舒缓，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说道。

“兄长说那铁铉到了燕王殿下的府上当面怒斥燕王殿下，惹得燕王殿下不快，将茶良大人都找了过去，铁铉这头倔牛连茶良大人的面子都不卖，依旧斥责燕王殿下吃喝玩乐，丢了大乾皇族的体面。”

结果铁铉被燕王赐了十大板子，茶良为了保护铁铉，也为了不惹燕王生气，让铁铉暂时停职回家反省。

铁铉的性格是宁折不弯的，受了委屈之后干脆递交了辞呈，不干了。

他不干了燕王更加开心，竟然在居所前面下令摆起了流水席，更加荒唐的是，他还往外送钱！

石功虎本来坐在石功宝的下手旁，心不在焉的听着，一听秦明送钱来了兴致。

“敬塘你快说说，咱们的燕王殿下又做了什么事情让我乐呵乐呵。”

石敬瑭继续往下说，秦明的做法很简单，只要是真定府的百姓，只要是来到这里都有钱领。

不过这零钱不能白领，为了防止有人多次冒领，来的人必须记录下所住的地方，具体到村，还要按下手印。

“兄长信中说的明白，燕王来的时候就准备了五万两银子，全部兑换成了铜钱，只要来的人就有三十文的铜板领，五十岁以上的人能多领十文。”

五万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幸好秦明开府之后皇帝赏赐了不少，加上百香楼生意兴隆红红火火，秦明手头还算宽裕。

饶是如此也没见过这种随便送钱的人呀？

石功虎忍不住笑意，说道：“大哥，我怎么说来着？燕王就是个毛头小子乳臭未干，您何必对他那么在意？你看看他在真定城做的这些事情，荒唐可笑，竖子不足为惧。”

石功宝也觉得秦明的种种做法颇为奇怪，他在心中暗暗的计算了一下，发现五万两一直根本不够真定府的百姓都去领的。

要给真定府的所有百姓都发上钱，估摸着还要再拿出三四万两银子。

“父亲明鉴，确实钱是不够的，所以燕王殿下将手伸到了茶良大人那里，要茶良大人出四万两银子，茶良大人因为这件事愁的一晚上没有睡着，第二日还是去府库里面提了银子出来。”

信读到这里就算是完了，石敬瑭都忍不住笑了，被秦明的种种荒唐举动气笑了。

就因为这么个荒唐的蠢材，这些日子石家小心翼翼，派出许多眼线前往真定城，结果秦明来了这么一出好戏。

石功虎一拍桌案，仰面大笑起来，说道。

“茶良大人平时勤俭的很，在真定城的府库里面存钱以备不时之需，这下倒好，存的钱都便宜了燕王，他自己成了冤大头哈哈哈哈！”

石功宝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他在思考，思考秦明这样做的目的，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答案：燕王贪图享乐还想要个好名声，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又要里子，又要面子，这位燕王殿下的胃口还真不小。

“敬塘，你明日出发前往真定城，一来给燕王殿下送些礼物，二来，你去再探探燕王的底细，假如他真的这般昏庸，之前派去真定府的探子们，便撤回来吧。”

石敬瑭低头领命，然后似乎还有些话要说。

石功宝端起茶杯瞥了他一眼，问他还有事？

“父亲，汴梁那边传来了消息，说陛下选了任华任大人当盐铁监察使司的监察使……”

石功宝点了点头此事不难猜出结果，一个肖敬如何能比得过任家的儿子？

光是南北上上下下盐务的官员，还有和盐务有关系的地方豪强，就不是肖敬能对付的了的。

“不过任华任大人夜间外出，马儿受了惊，据说坠了马摔断了腿，没办法出仕，所以殿下任命的监察使又变成了肖敬。”

事情峰回路转，以意想不到的情况发展。

石功宝微微一怔，然后示意石敬瑭下去，他知道了。

等石敬瑭走后客厅里就剩下石功宝和石功虎的时候，石功宝才喃喃说道。

“丞相大人的手段越来越厉害了，连人家的儿子都能被他下手成功，还做的天衣无缝，哈哈哈哈，为了盐铁这条线上的滔天财富，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石功虎在一旁附和了两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