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砚认出那张脸，那是他在车上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他喘了口气，用力推了对方一把。

“快跑，他们……他们会杀了你的……”

小女孩被他推得一趔趄，不过她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身过来，用力撑起他的胳膊。

荣砚还想要将对方推开，身体却已经失控地一软，摔倒在草地上。

严重失血，他现在也已经非常虚弱。

刚刚只是挥着一口气跑过来，到现在也已经是疲惫到极点。

晕迷前的最后一瞬，他下意识地将母亲的佛珠，还有怀中的雨伞一起抱在怀里。

“小哥哥！”

沈般若看看身后，追赶的人已经冲过来。

抬起小手，抓住荣砚的胳膊，她用力想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男孩子失去意识的身体太过沉重，她根本拉不住。

使出吃奶的力气，也只是将对方拖出去一到一米。

脚下踩下一处虚空的野草，沈般若失足落下去，被她牵扯，荣砚也跟着一起滑下去。

二人一起顺着斜坡滑下去，最后滚落在草丛中。

伸过小手拉住旁边的杂草，挡住二人，沈般若屏住呼吸。

外面有人在走路，还有说话的声音。

“他们肯定跑不远。”

“给我仔细搜！”

……

脚步声渐越来越近，沈般若的心跳也越来越急，她下意识地抓住身边荣砚的胳膊。

隔着草叶，她甚至看到追过来的那人的靴子。

注意到这边的杂草，男人皱眉走过来，抬起手中的枪。

远处树林里，突然传来异响。

“这边！”

几个人转身追过去，已经走到沈般若面前的那人也没有例外。

听着众人的脚步声渐远，沈般若依旧没敢动。

好一会儿，确定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她才小心地将脸探出草丛。

外面，已经没有人影。

她转过脸。

“小哥哥？”

荣砚没有反应。

“小哥哥？”

她轻轻晃晃他的肩膀，荣砚跟着她的动作晃了晃，依旧没有反应。

注意到手上的血水，沈般若弯下身，仔细看看他的身体。

少年的腰侧，伤口处皮肉翻开，血水正在溢出来。

“伤得好重。”

伸过小手，沈般若用手指沾住他的血水，缓缓画下一个奇异的灵符。

一道金光闪过。

荣砚作品的血水，一点点地止住。

治疗消耗太多灵力，沈般若的额上很快就溢出一层薄汗。

年纪尚小，她的灵力也有限。

只是勉强为他止住血，已经几乎要让她筋疲力尽。

“小哥哥对不起，我的灵力还不够，不能完全治好你的伤。”

解开衣带，用身上备用的小刀，将柔软的内层衬衣割下，帮荣砚包裹好伤口，沈般若疲惫地靠到身边的土坡上，伸过小手捧起荣砚的手掌，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在他手掌上划下一个气运符。

再也坚持不住，疲惫地靠到他的肩膀上。

这是第一次，使用这么多灵力，对于还是孩子的沈般若来说，这已经是严重的超支。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头上有水珠顺着草叶落下来，滴在脸上，沈般若才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已经泛白的天空。

她睁开眼睛，伸过小手到荣砚的鼻下。

少年人脸色苍白，不过依旧有鼻息。

睫毛抖了抖，他幽幽醒转。

“小哥哥，你醒了？”沈般若一脸惊喜。

看到她，荣砚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发生什么。

垂眸，看着手掌上满是血水的佛，他眼中的亮色瞬间黯淡下去。

父亲死了。

母亲也死了。

他们再也活不过来了！

都怪他。

如果不是他要来比赛，如果不是他想让父母和他一起来，或者他们就不会死……

“来吧，我扶你起来。”

沈般若站起身，想要将他扶起来。

“走开！”荣砚一把将她推开，“离我远一点。”

少年人的语气里，有愤怒，不是生她的气，而是生他自己的气。

为什么他要活着？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而是妈妈和爸爸？！

他垂着头，注视着自己的手掌。

他的手上，满是血色，那是母亲的血。

一只黑色小靴子，出现在视线中。

他缓缓地抬起脸，看到是小女孩亮亮的眼睛。

她蹲在他面前，双眸如星。

“我知道，你失去爸爸妈妈一定很难过。”

荣砚转过脸，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