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孔分别后，周烟照常走到学校附近，可能是因为遗憾吧，他还是有所留念。只是他可能再也回不去了，那个时候太幸福了，或许就是上天注定无法给予每个人公平吧，拥有太多总要让你失去什么。

烈日当头，燥热的空气在呼吸间流动。树上的蝉鸣伴随着下课的铃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周烟站在巷口，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学生走出校门，他却不敢走得太近，帽檐渐渐越来越低。以前的同学没有再联系了，退学之后，有几个比较好的同学发来消息，他却没有在回复，大概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吧。

转身后就只剩下沉默了。

烟一根接着一根，烟灰随着风飘向马路，最终消失在车轮之下。

下课的学生经过他旁边都避得远远的，黑色帽子，瘦瘦高高，抽烟，让好学生们避而远之。曾经他也是里面的一员。

人流越来越少，却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烟盒里的最后一根烟抽完，他转身离开。

“喂，夏虹安。”周月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正在厕所打水准备值日的夏虹安。

“嗯？”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周月。

周月后面跟着两人，是她的那两个“好朋友”。

三人步步逼近夏虹安，她只能停下手上的动作，被迫后退到墙角。

学校的女厕，里面不太通风，有些难闻的味道从马桶里传出。

“夏虹安，你是不是贱呐？你为什么去找老师告状？”厕所是学校唯一没有摄像头的地方，一切的话语似乎都不受限制。

“你说什么？”夏虹安微微抬着头看她，周月穿了一双中跟皮鞋，显得她更是居高临下了。

“你去老师那里告状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杜晶晶怒斥道。

“我真没有，你们爱信不信。”夏虹安转头去继续打水。

今天上午，周月三人被班主任找去批评了一顿，不知道是谁告状了，说她们昨天没有做值日，吕开严听了很生气，高三了，她不想在这些事情上面浪费时间，看来得找她们好好说一次才行。

周月三人在办公室被老师教训了一顿，一大堆老师面前脸都丢光了。虽然老师没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但周月决定肯定是夏虹安那个贱人去告的状。

一下课她们就坐在位置上开始计谋着等会要怎么整她，等班里的人都走完，她们把夏虹安堵在厕所想要教训她。

周月看着不理会她们的夏虹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走上前去，用力抓住夏虹安的长发。夏虹安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两人也伸手过来把她推到墙角。

夏虹安睁着大眼睛看着她们，觉得她们不可理喻。周月却像是被这眼神激怒了，一巴掌扇了过来。

“你干嘛？”夏虹安感觉脸吃痛，如同火烧一般辣。

“让你告状，让你告状。”周月又扇了一巴掌过来，“啪”的一声在厕所里竟有回音。

旁边的两人像是被这个巴掌给点燃了一般，紧紧地抓住夏虹安的两只手臂，开始对她拳打脚踢。

“你就是贱，以为自己长得好看，成绩好，有老师罩着了不起是吧？”

“那些男生都围着你转，你还冷冷的，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清高啊。”

“别以为你是学霸就了不起，只要我们不放过你，你永远也别想去别的班。”

“你以为你去告状有用吗？你知道我爸是谁吗？你知道她爸是谁吗？别和我们斗，你没有好下场。”

夏虹安觉得身上开始疼痛起来，双腿无力地蹲在地下，任由她们三人对她谩骂殴打她。

“夏虹安，我告诉你，不管你去告多少次状，我们都不会有任何影响的。还有你爸是警察是吧？别以为你爸是警察就怎么样，她爸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把丢掉工作。”说罢，三人转身离开，只留下夏虹安一个人蹲在盥洗池旁边。

她低着头，却没有哭。不值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月她们就开始找她麻烦。每次她出月考成绩之后她都会在放学后被她们找麻烦，有时候是那些粗鄙的侮辱，有时候是上手打人。她一直默默忍受，她不想让别人担心。

她们说的对，一个电话就可以让她爸丢掉工作。杜晶晶她爸是小城的书记，而她爸只是一个普通的小警察，她终究是没有办法。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她和班主任隐晦地说过一两次，可是她只当是小打小闹，让夏虹安别在意，只管好好学习。她也不是没想过和爸爸说，只是她不想他为了自己的事再操心了。她以为她可以应付的。刚开始的时候，她总会因为这些事情流泪，她觉得凭什么，你们可以莫名其妙的欺负人。

后来她渐渐明白了，无论是美丽还是丑陋，施暴者都可以把它们当作原罪。只要她们愿意，任何人都会成为欺凌对象。

她把水龙头关上，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校裤上全是灰黑色的脚印，她用力地把裤子上的痕迹擦干净，可是却还是灰灰的。头发已经被拽得不成样子，镜子前的她显得有些凌乱，她却哭不出来，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