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由是他心中的警兆越来越清晰。

伤势仍未痊愈，双腿机能不足七成，双臂是对抗伏羲琴影响的主战场，短时间根本不可能有好转。

脑袋……

他的脑袋现在还有些凉飕飕的，似乎是粗粗长出的一块肉膜没能抵挡得住汹涌的疾风。

身后还有着追兵。

而自己现在还身处诸夏的腹地，距离最近的边境还有几百公里。

肉眼可见的未来，他似乎完全没有逃生的可能。

如果单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毕竟混到他这个地步的人，谁没经历过几次绝境。

然而，此刻，他最虚弱的，并非身体，也非意志，而是精神。

“伏羲琴！伏羲琴！伏羲琴！”他如同野兽一般低吼。

伏羲琴对他造成的伤害，不只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现在，他的精神每时每刻都在经历着折磨。

“放弃吧，你走不掉的。”

意识中，仿佛情人在耳边的呓语一般的声音响起。

“闭嘴！”克里斯骂道。

“为什么要挣扎呢？这太过痛苦了。”

“闭嘴！”

“哪怕逃过这次又能如何呢？你已经废了，你应该知道。”

“给我闭嘴！”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现在自首或许还能留住性命，在‘天牢‘里说不定还能和几个狱友一起打牌”，“其实放弃有时也是一种好事”……

无尽的蛊惑，数不清的呓语，正在不断的动摇着他的精神，动摇着他的心智。

伏羲琴，诸夏神器之中，祸乱心智，当数第一。

这天魔之音，让克里斯几乎是苦不堪言。

双眸赤红，本就疲惫至极的精神更是几近衰竭。

这时，恍惚间，他回想起了嵇康的样子。

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样，他也已经反应了过来。

刚才他所看见的，恐怕并不是嵇康本尊。

那不过是他留在那女孩身上的一道力量罢了。

但是，这样的事实却更让他感到颓废。

不过是一份不知是否有着十分之一的力量，就能轻易的将他折磨至此吗？

如果嵇康本尊在此，恐怕他无论耍怎么样的小聪明，最终都难逃被瞬杀的命运吧。

可怕，在他看来，就算他现在仍是四阶，恐怕在嵇康面前，也毫无还手之力吧。

很多人说，是伏羲琴，成就了嵇康的威名。

可实际上，真的如此吗？

他的精神变得恍惚，思绪也难免开始发散、跑偏。

他明白，如果他没有选择逃跑，凭借他的恢复能力，说不定是有机会杀掉那个小女孩的。

嵇康留下的力量不会很多，他没有追他而来就是最大的理由。

早知如此，至少他也要拖一个下水才是……

他再次吐了一大口血，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无数的回忆升起，幼时的悲惨，少年时的苦难，成年后获得能力的狂喜，报仇时的癫狂……

他甚至已然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双腿完全是凭借着本能，朝着原定的方向运动。

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

他迷茫的抬起头，看到了前方拐角处出现的一个少年。

身姿笔挺，气宇轩昂。

一身秋装，双手戴着墨色的手套。

右手还拿着一根短棍。

他在干嘛？

被伏羲琴折磨许久的他，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随即，少年对着他露出了微笑。

“surprise！”

红影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