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睡会吧,天要亮了。”
给她掖了掖被子,傅佑霆的声音总是那么让人心安。
云瑾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比如他为什么要去冕州,为什么要假装失忆,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她的心头。
但是身体上的疲惫实在是达到了极点,缠绵的时候还不觉得,此时松懈下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车轮碾过一样,浑身散架了一样酸疼。
在她沉沉睡去的时候,身旁的男人已经起身了,拿过衣架上的外袍去了浴房。
片刻后,等在院外的张齐恭敬拱手,“殿下,人手都准备好了。”
他的身后站满了肃穆的铁甲军,杀气在无声中酝酿。
傅佑霆扫了一眼,点点头,风雪吹动他的披风,收敛了温情的他就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剑眉星目,冷若冰霜。
接过王铭递过来的护腕,傅佑霆扭了扭脖子,邪魅中带着嗜血的兴奋,“速战速决,在午时之前回来。”
所有在傅佑霆出事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这一夜都过得战战兢兢,看着天边泛起鱼肚白,本已经稍稍松口气的文武百官,突然就听到了沉闷的敲门声.......
这个清晨有多少世家哀鸿遍野,又有多少出卖傅佑霆的人看不到天明,已经数不清了。
总之当皇帝早朝时坐在龙椅上的时候,木然地看着生生少了三分之一的大臣。
放在龙椅上的手越收越紧,傅长策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中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
治罪傅佑霆?
屠杀了那么多保皇派,清算了那么多世家,敢单枪匹马就血洗皇宫,现在治罪他,他会怕?
就连他也不清楚,父皇的契约还能不能约束这个嚣张到极点的摄政王,权势已经达到顶点的傅佑霆,还会受到怎样的约束?
“摄政王到——”
随着内监微微发颤的通报,有一人踏着冬日的朝阳出现在大殿门口,肩宽腿长,整个人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逆光的容颜让人看不清楚,但是迫人的气势足以让任何人胆寒。
随着他那张俊逸无双的脸渐渐清晰,傅长策微微挺直脊背,努力让自己在这把龙椅上坐正。
摄政王径直来到殿内,连臣子礼都行得那么敷衍,“昨夜风急雪冷,陛下睡得可安稳?”
他笑着,凉薄的菱唇每说一句话都如催命的咒语。
“摄政王,你滥杀无辜也该有个限度!”
傅长策听到自己说,可是却换来傅佑霆的一声冷嗤,嘴角的戏谑的笑容就好像是在嘲笑他此时的色厉内荏。
“本王是杀了,但他们可未必无辜!”
傅佑霆一甩袖撩开披风,取出腰间别着的册子,打开就念了起来,“成阳侯府杨氏,仗外戚之势——”
他的声音此时在所有人听来是那么振聋发聩,这些伴随着晟朝就存在的问题被他直白地戳破了。
“陛下既想当明君,就拿出一点为君者该有的魄力来,而不是耽于算计,顾此失彼。”
最后,傅佑霆是将那本厚厚的册子扔到了帝王的桌上,眼中的轻蔑之意所有人都能看到。
从始至终,傅长策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他才是如同一个被训的臣子,被傅佑霆将他的君威踩在脚下碾过。
“哦,对了,世家中也不全是败类,云侯府忠义贤德,世子云瑾掌管户部本王觉得就挺好,陛下要是没事的话就让她官复原职吧。”
傅佑霆最后对帝王说的话都是命令的语气,然后不失时机地松了松领口,让傅长策能看到他脖颈处的咬痕。
那是昨夜云瑾忍不住疼在他身上留下的,此时却被他当成炫耀,是男人之间才懂的挑衅。
傅长策又如何不知这是他们欢爱的痕迹,放在龙椅上的手骤然握紧,紧抿的口腔中传来血腥味,用这种细密的疼痛来让他保持冷静。
不然他可能忍不住现在就对傅佑霆撕破脸,以自己现在的能力面对他,恐怕只会自取其辱。
此时整个长宁大殿中,只有他们两人对视着,一个虽在高位,却一无所有,一个从地狱而来,却轻易夺走他想要的东西。
直到傅佑霆再次转身离去,龙椅上的皇帝僵直的身子都没能挪动分毫,偌大的长宁殿中,文武百官更是鸦雀无声。
谨小慎微了这么多年的云瑾这一觉竟然睡得格外安心,好像知道有那个人在就没什么值得担忧的。
甜蜜的睡梦中察觉到有人在捏自己的鼻子,云瑾不满地嘤咛了一声,又偏到一旁去睡了。
“小懒猪,还睡呢?”
男人玩味的声音终于让赖床的云瑾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傅佑霆坐在榻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好像刚刚从外面回来,暗色的披风上面都还沾染有血迹,整个人的风尘仆仆和这间温暖的安宁格格不入。
“你——”
云瑾刚打算坐起来,成功看到男人的目光一暗,她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