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说着,转身就出了马车,疾步走在宫道上,脑中浮现的却是昔日他看到的场景。
温润端方的皇太子,风采斐然的侯府世子,他们在一起吟诗作画,情投意合,他手中提着云瑾爱吃的糕点,在墙头上趴了整整一夜。
还有,上元佳节他在寒风中等了许久,只为将母妃给儿媳的玉佩亲手交到她手中,可是她呢,忙着回东宫陪太子猜灯谜,他的玉佩隔天就出现在了东宫小太监的腰带上。
为她出头被众皇子殴打,傅长策拿出太子的威风装模作样训斥几句,她就在旁边感激涕零,对地上伤痕累累的自己置若罔闻......
往事历历在目,自己只是说了她几句,她就哭成那样?也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些什么事,有哪一件事是对得起自己的!
傅佑霆只觉得一股郁气都快从嗓子眼冲出来了,刚刚沾染过云瑾眼泪的手背都好像火辣辣的,终于被他狠狠一拳锤在廊柱上,随即留下一道血痕。
“河东秋汛严重,定是帝王德行有失天降灾祸,让傅长策去跪宗庙请罪!什么时候雨停了什么时候起来!”
他如此吩咐,摄政王之威谁敢忤逆,迅速就有人麻溜地去办了。
在马车中哭够了的云瑾收拾了一下仪容,重新出现在宫学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一向风轻云淡的模样。
“云瑾,再过五日便是懿德皇后忌辰,护国寺设了祭典,陛下命你主礼。”
云瑾一到就被上司叫到一边叮嘱,她才知道自己竟然要主持祭典,还是先太后的,顿时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
懿德皇后张氏就是傅长策的生母,在去年帝王登基前夕突然薨逝了。
在此之前她对摄政王傅佑霆可以说是百般刁难。
屡次构陷他们母子不说,三年前更是逼得傅佑霆不得不被贬北疆,九死一生差点回不来。
以至于后来她突然薨逝,不少人都在暗中传言是摄政王傅佑霆的报复。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傅佑霆得势之后褫夺了她的诸多封号,将张氏一族打压得抬不起头来。
张氏甚至没能入帝陵,连和先帝配享太庙的资格都没有,要不然祭典也不会只能安排在宫外的护国寺了。
这件事一直就是摄政王的逆鳞,谁敢在朝堂上多话必定会招致傅佑霆的打压报复,今年竟然安排了祭典,可想而知傅佑霆绝不会袖手旁观的。
而她云瑾,现在竟然就被推到了主礼的位置上,会承受怎样的怒火不必多说。
“陛下果然对世子青眼有加,这差事可不是谁都能办的。”
有人过来说着风凉话,语气不乏幸灾乐祸。
云瑾苦笑一声,果然,皇权之争不是她想逃就逃的。
傍晚刚刚回到侯府的云瑾,一进门就看到父亲满脸愁容地坐在正堂上,看到她就直叹气。
云瑾好笑,“父亲这是怎么了?”
“还不是你得罪了几位叔伯,说什么自立门户的话,刚刚有人来报,有人见他们去了摄政王府,咱们侯府现在如履薄冰,指不定会被怎么对付呢。”
云瑾一愣,那群人竟然去找傅佑霆了,果然还是有几分脑子的。
傅佑霆现在如日中天,侯府又把他得罪得够惨,如果说现在谁能把父亲的爵位夺走的话,只有傅佑霆最有可能了。
所以云贽等人这是要彻底撕破脸了吗?
“摄政王不是这样的人。”
她只是相信傅佑霆,那个人的性格,就算要报复云家,也有千百种光明正大的办法,而不是绕这么大的圈子。
看云瑾笃定的样子,云渊直拍大腿,“怎么不是这样的人?你别忘了半年前咱们弹劾他下狱,还派人毒杀他,这个煞神能咽下这口气?”
似乎想到了什么,云渊惊奇地看着女儿,“对了,上次你是怎么让他放过为父的?一直也没听你说过。”
说到这个,云瑾脸色有些不自然,讪讪道:“使了些银钱而已,父亲不必太过担忧。”
好不容易安抚好老父亲,云瑾回到自己房中,靠在门上深思片刻。
从今天傅佑霆的态度来看,他迟早还要报复云家的,自己要早做打算。
而且她现在越发觉得自己平静的日子正在被打破,不管是帝王还是傅佑霆,云家夹在当中稍有不慎就会被牵连。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她是云瑾。
走近书案,云瑾抬手将孔雀瓶转动了一下,一旁的博古架徐徐打开,赫然露出一条密道出来。
云瑾拿过一件黑色披风裹上,转身隐没入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摄政王府,云贽说得口干舌燥,上首端坐傅男人却好像没有一丝动容。
“你说,当初毒杀本王的人是云瑾亲自指使的?”
直到云贽说到这个,他转动扳指的手才骤然停了下来,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点头哈腰的云贽。
察觉到傅佑霆周身弥漫起来的杀气之后,云贽喜上眉梢,赶忙道:“是的殿下,当初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