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天街，夜市还未开张，街巷上却已经热闹了起来。

李星鸿寻着一处街边酒馆，杨雪钊便跟随他一道在窗边坐了下来。

他发现这儿根本无人在意他和李星鸿的出现，即便有侍者认出了李星鸿，也只是点头向他致意一下，接着便各忙各的。

“这啤酒不是很地道……凑合着吧。”李星鸿举杯道。

杨雪钊与他碰杯，一口闷了。

“说起来，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吼了我。”李星鸿半眯起眼睛，嘴角笑意似有似无。

杨雪钊却笑不出来了“你这么记仇？还救我做什么？”

“你相信命数吗？”

杨雪钊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李星鸿为何突然谈及这些。

“也对，你还年轻，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突然问这些问题显得很奇怪。”杨雪钊反驳道，“交浅言深，我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谈论生死命运的份上。”

“那我问你，你怕不怕死？”

杨雪钊仍旧摇头，神色无比笃定。

“怕死就不参军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李星鸿的笑意里多了几分悲苦的意味，可目光却十分坚定。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将月轮的兵权交给杨雪钊是不二之选。

李星鸿颔首低眉道，“喝酒吧。”

杨雪钊依稀能猜到，坐在他对面的这人大约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李星鸿低声吟诵道。

杨雪钊看了一眼

李星鸿，突然觉得他举着酒杯的身影有些落寞。

“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他问道。

“做你能做的事。”李星鸿语气悠然。

杨雪钊颇为认真地想了一下，应道：“除了打仗，好像也没别的。我阿爷当年要是把我丢在京城杨家，我大概就是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吧。”

李星鸿轻笑了一声，晃动了一下酒杯。

“出身不是由自己选择的，但未来的走向却是可以把握的。”他道，“这世上不存在永远的和平，只要是人，都有贪婪的念头。”

“那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长庚星。”李星鸿应道。

杨雪钊忽地想起了一些琐碎的旧事，他在太乙山和婉奴看星星，天上银河里有数不清的光亮，每一颗都是那样璀璨，却永远不及坐在他身边那女孩眼睛里的光亮来得耀眼。

他这辈子是注定抓不住星星了。

李星鸿举起杯邀他对饮，他碰了一下杯，开口道：“还是少喝点吧。”

三四杯下肚，杨雪钊的思绪便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和长安的皇城相较，月轮上的月宫看起来就显得“朴素”多了。

从高楼上俯瞰，它就像是一弯倒映在银河里的月亮，从西到南，整座王宫都坐落在碧波荡漾的人工湖泊上，连廊交错，亭台四立，湖山辉映。

湖心亭内，杨雪钊抱着双臂，无所事事地倚靠在廊柱上望着天空出神。人工大气层下，云慢慢地相聚、靠拢，又逐渐散开。

和高昌的天空相比，这儿的傍晚就显得无趣多了。暮色像是缓缓合上的门扉，将白日里的生机尽数敛到了黑暗的匣子里。

脚踝处忽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响动，他忍不住抬脚后退了半步，视线瞥到了趴在他脚边的一只小黑狗。

他忽地一下子想起了阿泽。

小黑狗又蹭了蹭他的脚面，发出了一声呜咽。

杨雪钊蹲下身子，把狗抱了起来，曲起腿坐在廊上，仔细察看它身上的伤势。

“没事，都是皮外伤，涂点药就好。”他抚摸着它的脊背，视线瞥向湖面，语气中带着一丝愁意。

“你想回家吗？还是想你阿娘呢？疼的时候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来，止也止不住。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天底下其实哪里都一样。”

小黑狗在他怀里打了个滚，低声呜咽着作为回应。

杨雪钊从怀里掏出早上从餐桌上拿的苹果，咬下一口，忽然察觉到身后动静，当即扬手将苹果使作飞弹扔了出去。

“哎！打我做什么！”

女孩伸手接下苹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杨雪钊扫了她一眼，抱起狗便要离开。

阿史那辉月伸出了脚，绊了他一下。

“你做什么？”

“把狗还给我！”阿史那辉月不满道。

杨雪钊瞪向她，忽而意识到了什么，神色警惕道：“你为什么要欺负它？”

“谁欺负它了？我为什么要欺负一条狗？”

“它怎么受的伤？”

阿史那辉月打量

着他，神色鄙夷。

“答不上来？”杨雪钊硬声道：“我不能给你。”

阿史那辉月二话不说，起手去抓。杨雪钊后撤半步，闪身躲避，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