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诬从她手中拿过木盒，望着她惨白的脸，道：“要怎么做？我帮你，你不要再用灵气了。”

云然无所谓，道：“用灵力在木盒里画这个阵纹，然后用灵力跟着从阵法中延伸出的气息。气息中断就说明人就在附近。”

她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出那个阵法的模样。

空诬没有学过阵法，只以为这是云然从阵法书上看到的，也不了解画阵法时对灵力的精细程度让多少初学阵法的人抓耳挠腮。

他精确地控制着灵力，阵法在他手中逐渐成型，片刻后他睁眼，“找到了。”

云然有些诧异，但没说什么，起身时随意用脚抹去地上的阵法，“那就走吧。”

磬鬼此时并没在谟城里，而是出了城门朝着鬼域裂谷的方向走去。

空诬站在云然身边帮她掩着气息，两人跟在磬鬼身后。

不远处还有几个“同伴”，不过那些人应该没有看到他们。

刚才云然只是乍然看到找了几十年的仇人，下意识想赶上去拦着他。此时她没有了那份冲动，也能理智地打量他。

和磬鬼的距离近了云然似乎明白那个少女说的磬鬼身上奇怪的地方了。

当年他身上黑雾缠身，靠近时能听到黑雾中恶鬼的咆哮，阴冷的气息让人退避三尺，一看就是满身罪孽的魔头。

但现在他身上缠绕的黑雾很平和，向来狰狞的青黑脸庞此时没有一丝情绪。

他走到裂谷边，从腰间取下一个浑身漆黑的木偶傀儡。

傀儡受到桎梏，挣扎的动作都很轻微。

“訾愚，这里是我为你选的葬身之地，”磬鬼的声音沙哑刺耳，又轻又慢，像是藏着暴风雨的前夜，宁静，压抑，“开心吗？”

被称为訾愚的傀儡没有办法说话，它用力握住磬鬼的手指，几乎在他青黑的皮肤上掐出一道红痕。

磬鬼丝毫不在乎这点疼痛，他依旧笑着，“你在外利用我们为非作歹的时候，想过会有今天吗？会在晚上梦到惨死在你手里的人吗？”

“呵，瞧我在说什么？”磬鬼阴恻恻笑道，“你每晚都睡得那么安稳，怎么会梦到他们呢。”

他伸手，訾愚在裂谷上悬空，磬鬼在从下面吹上来的风中也有些摇晃地踉跄两步，险些掉进去。

訾愚死死扒着他的手不敢松开。

“哈哈哈哈哈，”磬鬼神经质地大笑，“訾愚，你也会有害怕的一天啊。别怕啊，你不是来过很多次了吗？”

“现在去陪陪那些曾经被你扔下去的人吧。”他瞬间收了笑，“他们很想你啊。”

说完，他一个用力将木偶傀儡的手脚捏断，轻轻松手。

訾愚的灵识被磬鬼一同捏碎，他呆呆地不动弹，任由自己想裂谷深处下坠。

下面的东西感受到上面掉下来的灵魂，隐约传来兴奋的嚎叫声。

云然手指微动，犹豫地点了下，还是没有管那个木偶傀儡。

她是来解决她和磬鬼之间的恩怨的，至于磬鬼和其他人之间的恩怨就应该由他们自己了解，她不该插手。

磬鬼走时云然没有上前，也没有再跟上去。

云然回到客栈后就一直在桌边坐着，茶水凉了空诬就用灵力把它温热，安静地坐在一旁陪着她没打断她的思绪。

云然拿起茶杯无意识地喝了口，慢慢开口：“很奇怪。”

“什么？”

“我见过的磬鬼浑身戾气，”云然一边思索，一边道，“而今天这个虽然看着有点变态，但和以前不太一样。”

反而有点不太像坏事做尽的魔头了。

“几十年的时间真的能将让一个人的变化这么大吗？”云然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沧尘剑主以前那副高冷孤傲的模样，又接口道，“好像也不是不行。”

想当年她在万仞千雪几个月，快把宗门的规矩踩个遍了，和沧尘剑主见过的次数也不算少，但他们硬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后来云然想了想，觉得都是因为那时她师父的眼神太冷了，一看就是个正经人，和她不是一路的。

空诬知道云然现在正陷入自己的思路里，不需要自己回应，没有接话。

“我师父告诉我磬鬼还有五六天才会到谟城，但今天他就出现了，”云然左手托着脸，右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桌子，“虽然他现在有点不着调，但大体来说还是很靠谱的。”

“所以磬鬼在路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是那个被禁锢在木偶傀儡里的灵魂？

突然，云然感觉自己嘴角有点潮湿，她随手抹了把。

空诬见她现在这副嘴角流着血，自己却毫不在意依旧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模样，心里好笑又好气。

“好了，你今天用剑意伤了身体，先休息会儿吧。”空诬走到她身边，拿着手帕想帮她擦掉血迹，动作倏忽顿了下，最后还是将手帕交给她让她自己来。

云然都被自己这时不时吐血的身体搞得有点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