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时，晓晓还没放学。吴大振走进学校对面的小卖部，学生放学时，是小卖部生意最红火的时候。炉子里的火烧的正旺，炉盖上坐着的水壶冒着热气，发出滋滋的响声。

冻僵的耳朵遇到热空气，只一会儿，就火辣辣的疼。朝老板借了个碗，倒上热水，没喝几口，看到校门口有学生陆续往外走，谢过老板，顾不上耳朵的疼痛，站在外面台阶上，紧盯着校门口。

朱晓晓和苏宁月、沈娇还有二班的徐喆，四人有说有笑一起走出校门。

“晓晓”朱晓晓抬头看到被风吹的发型已经凌乱的吴大振。

“你咋来了，你不是昨天放假了嘛。”昨晚晓晓给家里打电话，王桂云说好的今天来接晓晓。

“我来咋了，不行吗，我特意来接你的。”在小卖部快烤化的心，在看到晓晓时，竟然坚硬起来。

三人不明所以，和吴大振打过招呼，各自回家。

吴大振说完有点后悔，好好的冲晓晓发的哪门子火。

还不是因为徐喆，吴大振现在看徐喆，是越看越不上眼。

“你说你不心疼你妈，我还心疼我王姨呢，这大北风王姨咋来？”完美的解释。

回来顺风，吴大振骑的很轻松。两个年轻人有了第一次郑重其事的谈话。

“晓晓，你要考哪个大学？”看着吴大振认真的神情，朱晓晓认真的说：“我想报考省医科大学。”朱晓晓原来的目标是省师范大学。

“你呢？”

“我还没想好，我这分数考省城那几所大学费劲。”

“还有半年呢，你那么聪明，肯定能行。”

“我给你带了化学和物理的题单，老师说这是重点题型，你一定弄会。”

“嗯！”

家里人来人往，王桂云一直没机会和朱连志说说体己话。

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儿子朱晓宸班级上午举办元旦联欢，闺女还没到家。

借这个机会，王桂云才有机会和老朱说说悄悄话。

“今年花生产量比往年多500多斤，这就是1000多块钱呢，你真行，你咋就知道白灰能让花生高产？”

“四头大肥猪也卖上价了，这一年没白挨累。”

“我在医院都是咱姐交的住院费，咱留够孩子上学和种子化肥钱，剩下的下月我去复查时给大姐带过去。”

“正好我留了一头猪，到时杀了给咱姐扛一半猪肉去。”

“你不在家这段时间，咱儿子可懂事了，知道帮我干活，也知道用功了。”

“你都累瘦了，难为你了。”朱连志疼爱的看着媳妇。

“你好了，啥都值了。”

铃铃铃，晓宸扔下自行车跑进屋里，俩手冻的通红。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大苹果：“爸，给，可甜了，妈你也尝尝。”

正说着，吴大振带着朱晓晓骑进院里。

车还没停稳，朱晓晓飞身下车，跑进屋，抱着爸爸不撒手。

抬头仔仔细细的看，好像不认识似的，“爸瘦了。”晓晓哭了，哭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在此后的许多年里，朱晓晓再没流过这么多的泪。

看到这一幕，吴大振默默的把袋子交给晓宸，退了出去。袋子里是两个孩子零花钱买的苹果和橘子。

“桂云姐，桂云姐”吴兴全媳妇赵月兰隔着墙喊，王桂云走出来一看，隔墙递过来两条大鲫鱼。“老吴刚打的鱼，趁着新鲜正好熬汤。”

朱连志住院期间，吴兴全两口子没少帮忙，这份人情没法还。

大家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中。

王桂云做了六个菜，鱼太大了只做了一条，朱连志说还是红烧吧。剩下的一条明天熬汤。

第二天早上，王桂云早早起来包饺子，猪肉芹菜馅的水煮饺，朱连志说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饺子。

吃过早饭，朱连志让王桂云快点收拾，一块出趟门。

拿了两代营养品，又拿一袋鸡蛋，两人穿着大棉袄出门了。

天可真冷，北风嗖嗖的吹着。

朱连志心里一直挂念着张松这孩子，从吴兴全那得知这孩子在市医院只住了一个多月，越来越不好。

他想再去锦城时，带张松看看锦城的医生。

原本自己过的一地鸡毛，却偏偏见不得人间疾苦。说的就是朱连志以及许许多多像朱连志一样的人。

进院，走到窗前，直到推门进屋，张富清才看到朱连志两人。

几个月没见，张富清苍老了很多，张松蜷缩在被子里，有气无力的勉强做起来，张富清老伴正在给儿子熬药，不知在哪弄来的偏方。

张松费力的把被子又往身上拽了拽。

四个月，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却把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摧残成什么样啊！

把这个家，把年近五旬的父母又摧残成什么样啊！

朱连志和张富清聊了聊彼此的治疗情况，也说出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