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医院十分安静，小时候的黎槐觉得医院是个很恐怖的地方，滴着药水的针头，锋利的手术刀，还有那苦不堪言的药片。

可如今她竟然觉得这里很温馨，临间的爷爷有着家人的陪伴，他的孙女趴在床上给他读书，咿咿呀呀的，却一点也不让人心烦。

“没吃晚饭吧。”

一个声音打断了黎槐的思路。

“周医生！”

黎槐眉眼弯弯，对周焕生招呼道。

“我……我不太饿。”

她摇摇头说道，但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了几声。

周焕生唇角勾起，有着好看的弧度，黑曜石般的眼睛透着柔光。

他揉了揉黎槐的脑袋，把一碗粥端到了她面前。

“趁热喝吧。”

黎槐开心地接过碗，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有时候腮帮子鼓鼓的，让人看得忍不住想掐一下。

一碗粥很快就喝完了，她用纸擦了擦嘴，抬头对周焕生说：

“周医生，我明天就出院吧，房子的事我会自己解决，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周焕生微微皱眉，有些担忧。

“那你……”

“不用管我的，我能吃能喝，身体强壮，啥都能干，饿不到我的！”

黎槐眼神坚定的说道。

周焕生噗嗤笑了出来，似乎被她可爱到了，眉头也舒缓开来。

“我是想说，你难道不回家了吗？”

提到家，黎槐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但随后又甜甜地笑了出来。

“不了，我们那个地方太僻远了，消防队都找不到……明天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租到既便宜又好的房子呢！”

她还是那副强颜为笑的样子，这种表情让周焕生一顿。

他将碗端走，嘱咐黎槐早点睡，便出门了。

周焕生在门外站了好一会。

十三年前也有一个女人有着这种表情，她把她的儿子护在身下，笑着对他说：

“妈妈没事，焕生别怪爸爸，爸爸只是喝多了……”

……

“真傻……”

他仰起头，让眼泪困在眼睛里。

房间内的光熄灭了，周焕生向里面瞥了一眼，转身走掉了。

第二天清晨，黎槐正打扫着房间，床上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她已经换上了新衣服，是昨天周焕生买给她的。

“小妹，起这么早啊。”

护士姐姐正在给病人送早餐，看到黎槐便笑着打招呼。

黎槐也停下手上扫地的动作，抬起头向她问好。

记得黎槐刚被周医生送来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毁了，脸上像是被铅抹过了一样，还发红发烫。

但今天早上她的脸竟恢复了之前的白净透亮，黎槐是骨相美，所以有种古典却又小家碧玉的感觉，衬得那碎花裙都格外漂亮。

“小妹，不用扫地了，这是我们该干的活。”

护士姐姐好心劝道。

“没关系的姐姐，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了，一会儿去缴完款之后我就要走了。”

黎槐回应道。

过了几秒，护士姐姐业业兢兢地开口道：

“小妹，你不用缴费，周医生特意和院长请示了……”

黎槐的背影一顿，冷冷开口道：

“不用，我自己可以缴费，我又不是废人。”

护士姐姐似乎被这种突然冷下来的气场吓到了，急忙解释道：

“周医生也是好心，他不是有意的，小妹你……”

“没事的姐姐，我一会儿会去缴费，麻烦你告诉周医生，谢谢他的好意。”

黎槐将扫帚立在墙角，微笑地向护士姐姐点了下头，便拿上卡走出房间。

她不想自己有任何特殊，她也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