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叔，我终于把你的镇店之宝给卖出去了。”

蹲在店门口默默抽点五中南海的吴亦欢的思路被李荣睿给打断了。

他喜欢抽点五的中南海，因为他其实并不会抽烟，更不用说有烟瘾。之所以抽烟是因为曾经有个妹子说他一副酷酷的样子，嘴里不叼根烟比较违和。

于是他就抽上了烟，最早抽中华和芙蓉王，后来怕别人说他家里有矿，改成了焦油含量很低的中南海，加上这烟也便宜，于是就抽上了。

他通过递烟发明了一套自己辨别亲近程度的标准。比如接了烟，二话不说就抽起来的，是最亲近的；接了烟，稍微扫下logo的，是比较亲近的；接了烟，看了logo，然后夹在耳朵上的，是不能亲近的。

“辛苦你了。”吴亦欢把手里的点五中南海的烟屁股用一个抛物线的形式弹了出去，“照例是15%的返点。”

李荣睿举起两只满是文身的花臂，在胸前摆了个大大的叉：“sorry，之前说过了的，其他酒是15%的返点，那瓶酒是20%。”

她和吴亦欢口中说的“镇店之宝”，指的是一瓶不知道吴亦欢是怎么搞来的安哥斯杜拉酒，原价15万人民币，放在“人生尽头”里标价25万。

吴亦欢知道李荣睿很早就在打这瓶酒的主意了。

从她知道这瓶酒的返点是20%之后，基本上每天她都会有意无意地向那些被她吸引的小女生们推荐。

向小女生推荐价值25万的酒？小妮子是不是疯了？吴亦欢对于李荣睿这样的举动采取不支持也不鼓励的观望态度。

李荣睿这两年来不遗余力地推荐，让吴亦欢多少有了点感动，于是，他在观望态度的基础上，又多了一份小小的期待。

然而，那瓶酒却始终在酒柜的边缘那里立着。

全球限量200个的纯银醒酒器陪在它的身边，如同一只已经变成标本的蝴蝶。

直到这天。

吴亦欢递来根烟给李荣睿：“你确定是用25万卖出去的？”

“是的。”李荣睿点了点头。

吴亦欢拍拍蹭在西装上的灰，抑制着内心喷薄而出的激动，搂着李荣睿说：“走，去看看我们这位识货的大金主。”说完，又把李荣睿嘴里正准备点的烟夹在了她的耳朵上，“别在店里抽烟，这是规矩。”

门外“严禁吸烟”的霓虹警示灯不断切换着暧昧的颜色。

金主竟是个小姑娘，还挺好看。

吴亦欢瞅了一眼李荣睿，后者从前者的眼里看到了羡慕、嫉妒以及恨？于是李荣睿又祭出了大叉。

吴亦欢当初把李荣睿招进来的时候，问过她几个问题——

-是真文身吗？不是贴的？

-你有病吧？走了！

-别啊！女侠留步！我就是开个玩笑！

以上只是调侃，并不是他问的问题，下面才是——

“你的文身有什么说法吗？”

“是一只凰。”

“凰？”

“是的，凤求凰的凰，是凤凰中的公的。我胸前纹的是它的头，背上纹的是它的背，胳膊上纹的是翅膀，腿上的是凰翎。”

“原来胸和腿都有……嗯，不好意思，你继续。”

“这些文身都是分阶段纹上去的，首先纹的是胸前的凰头。纹出来的效果很赞，于是就觉得索性把一个完整的凰给纹出来。

但是我那时候是穷学生，没多少钱，光纹一个凰头就用掉了1500，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于是我就去打工。别人打工是为了衣服和包，我打工是为了纹身。”

“挺好的，消费目的非常高尚，请继续。”

“背上的纹掉了3000，是最贵的，也是用的时间最长的。手上的是2500，腿上的是2800。”

“得，我帮你算下，1500加3000，4500，4500加2500，7000，7000加2800，9800。好嘛，你这一身将近一万。”

“是啊，所以我同时打了四份工，那段时间真是忙得够呛。”

“生活不易啊，特别是心中有了欲望之后。”

“是啊，但是看到身上的文身像拼图一样越来越完整的时候，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所以说，内心的满足感要远远优于肤浅的买包包。”

“话说回来，你确定我们是在面试？”

“对啊，作为一个合格的老板，我需要知道每一个员工赚钱的目的。”

“那我赚钱的目的是什么？你帮我总结一下。”

“内心的满足感。”

“大叔，我怀疑你是不是研究过心理学。有点意思诶。”说到此话的李荣睿终于放下了交叉抱在胸前的双手，而双臂上的翅膀也终于得到伸展。

吴亦欢抽了两根烟出来，一根塞在嘴里，一根递给了李荣睿：“别装了，我知道你会抽烟，别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