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御商大会举办之际，李辞就已经怀疑，身边埋有户部眼线。

针对眼线的排查审慎，从未有一刻停歇过，毕竟这种被人时刻监视的感觉，实在是太特么难受了！

李辞之所以一直没有动宫玉卿，原因也很现实！

无外乎是借坡下驴，将计就计。

吴守义能够得到什么样的情报，取决于，李辞想让他知道什么情报。

可以说，能够扳倒吴守义，宫玉卿在中间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

岑蕣华三女，捂着嘴，眼睛睁得老大，尽是不可置信。

“玉卿，你是……户部的奸细？！”

“这怎么可能？我们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情同姐妹，你是什么时候被户部策反的？”

“玉卿姐姐，世子对我们视如亲人，你怎么能背叛世子？”

面对三个姐妹的质问，宫玉卿呆滞的脸色，先是涨得通红，紧接着又苍白如纸。

原来……

世子什么都知道！

这一瞬间，宫玉卿已经无地自容，恨不得直接投湖自尽，了结自己这肮脏罪孽的一生。

但她还是咬紧牙关忍了下来，只因心中还有疑问没有解开。

她不想死不瞑目……

“世子殿下，既然

你早就知道，我乃户部鹰犬，为何还留着我？”

“像我这样的罪人，就算直接大卸八块，扔进湖里喂鱼，也不会有人在意。”

“难道世子……看着我自作聪明的模样，觉得很有趣？”

宫玉卿的嗓音剧烈颤抖，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李辞将宫玉卿颤抖的小手，从脖子上挪开，接过保胜递来的衣裳，重新披在宫玉卿满是伤痕的娇躯。

这个微小的动作，更是令宫玉卿倍感煎熬。

哪怕明知道她是叛徒，李辞却依旧愿意为她遮住世间恶意，藏起不堪回首。

“我既然知道你是奸细，自然已经查清楚了你的底细。”

“名门出身，家道中落，自幼就被官卖，来不及享受千金大小姐的尊贵，转眼就沦为了搔首卖笑的歌姬。”

“像你这样背负罪业，却又天生丽质的弱女子，最是容易被权臣佞党所掌控，成为暗中窥探的眼眸，刺探消息的夜莺。”

“血统你选不了，家世你选不了，就连命运都选不了，你又哪有能力选择善恶阵营？能活着，已是不易。”

言至于此，宫玉卿早已泣不成声，瘫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放声大哭了起来。

哪怕被李辞悉心保护着

，宫玉卿也从不认为，她终于翻身了。

相反，心中的罪恶感，与日俱增。

终究是无法像另外三个姐妹一样，安然若素的度过余生。

总有一天，她将为背叛恩主，助纣为虐，付出相应的代价，若是粉身碎骨也就罢了，只怕成为所有人抛弃的废物，孤苦无依，生不如死。

黑暗中痛苦挣扎也好，黎明曙光下的片刻温暖也罢。

宫玉卿始终觉得自己很孤独，任凭它狂风肆虐，也任凭它繁花锦簇，皆是一人。

可是……

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人懂她的苦闷哀伤，理解她的身不由己。

只要有人愿意理解她，她就觉得值了。

偏偏就在这时，宫玉卿精致的下巴，却被李辞轻轻捏住。

李辞的力道很小，温柔而细腻，宫玉卿却不愿意有半点抗拒，顺着李辞的手指，微微扬起头。

四目相对，感受到李辞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暖，宫玉卿只感觉那些缠身的冰冷梦魇，仿佛被一瞬间驱散。

李辞抬起另一只手，用手背轻轻在宫玉卿左脸上拂过。

“我不否认我很好色，男人有几个不好色？”

“因为好色，我更喜欢观察女人，尤其是漂

亮女人。”

“你每次从吴邸回来，就算是涂抹再厚的脂粉，我依旧能够看穿你脸上的红肿淤痕。”

“吴守义乃是枭雄，虽掌控你的命运，却不屑以皮肉之苦刁难你，那些巴掌印，乃是吴邸家丁仆人，打出来的吧？”

“明知道我就站在你身后，却不肯用我的威严，去报复那些瘪三。”

“记住，若再有人敢欺负你，便以我为名，狠狠的打回去！”

指尖在脸颊拂过，字字威严，皆入心肠。

宫玉卿那颗压抑了半生的寒冷内心，顷刻间，犹如寒去春来。

她再也不想一个人面对这世间险恶了。

“世子殿下！”

宫玉卿声嘶力竭的呼唤了一声，不再自哀自叹，孤芳自赏，猛地扑到李辞身上，满是伤痕的消瘦胳膊，死死抱住李辞的脖子。

那结实有力的肩膀，便是她最踏实的依靠。

眼泪虽是汹汹洒落，却是喜极而泣。

“对不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