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跑出去一段路，便不得不停下来喘气歇会儿，感慨，岁月不饶人。

守了林家二十多年，现在又看未来的继承人长成了个八九岁的大姑娘，还有了念念不忘的人。

李叔的确每次都是认真对待林馨润吩咐的每件事，包括四岁那时候小姐让自己查的那个柳谙，虽说他的确是照做，但他终归是大人。

对于那种做梦的感觉经历过一段又一段，不过都是黄粱一梦，对于小孩子这种倔强便是包含与理解。

小孩子没做过几个梦，就以为都是真的。

这事过去，李叔就以为是过去，却没想五年后，这个人名字被林家主他们念出来，这次小姐又让他去查。

李叔才意识到，有的梦做着做着就成真了。

特别是这份资料通过传真到他手里那一刻，李叔错愕不已，又不得感慨一番，也为即将看到小姐脸上的笑而先快乐一分。

办公室外，有人素白手指叩击门面，淡雅素装，神色柔和而不失端庄。

“李叔，馨润呢？”

“她没和你一起吗？”

听到林夫人的声音，李叔拿着资料愣是打了好几个哆嗦，捏着纸面角落，浑身僵硬，脖颈绷住，像是定住。

他结结巴巴，“我…我，小姐在露天阳台那里。”

林夫人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来，远远就看到他手里的纸，“这是？”

从林馨润离开后，林夫人在晚宴吃了一小会儿便开始担心自己女儿来，生怕她又踢了被子，往房间里去看，房间里窗户打开，空无一人。

找了一圈，只听阿姨说李叔在这边，她便往这边来，李叔是负责照顾林馨润，林夫人却没瞅见孩子。

李叔神情微变，立刻把手连带着纸往背后一拍，挺直腰背，脸上皱纹紧巴巴皱在一起，心里头埋怨自己，怎么这样粗心，你可是！真的老了。

如果被小姐知道……唉，又要惹她生气。

“这”

“这是…”

“这是，那个…资料”

林夫人没看清，也不凑过去，亭亭玉立这么站着，声音还是和开始那般柔和，“什么资料？”

李叔看了夫人一眼，立刻垂了头，结结巴巴想去说谎话，可真是苦了他，这个大老实人，头埋得更低，一句话说不出来。

夫人皱了下眉头，“是小姐的？”

“小姐的。”李叔顿了下，偷摸着看夫人，没瞧见她有怒气，为小姐松了口气。

“那给她就是。”

听这话，林夫人反而转身往外走去，连那纸头都不看一眼，“你让她早些睡，对了，你该教她让她一个人睡，再不成让阿姨进去陪着看她睡，虽说馨润她是个半大的孩子到底说是个小女孩，男女授受不亲。”

李叔应了声。

还是忍不住问，“林夫人，真不问些什么话？”

听这话，夫人一下子笑了，“谁没有几个喜欢的人呢？我像她那时候，天天抱着那美人的画像看得如痴如醉，你倒是让她收敛些。”

“让她爸看见，可不是要大发脾气，自家的白菜让猪拱了。”夫人又是笑。

不知夫人是看见还是猜到，都该令人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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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馨润先看李叔神情不对，又看他手上那几张纸松口气，后头一个雅丽的女人在暗色光影里出现，林馨润啊张着嘴，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也猜到发生了些什么，大抵是李叔打印资料被她妈妈看见了。

林馨润：唉。

她真难，两辈子加起来就喜欢这么个人，人还没有确定找没找到，那点缘分就要被一轮又一轮意外，磨得越来越尴尬。

林夫人踩着高跟鞋，身上深蓝色染金边的旗袍没有换下，随着她步伐，月光下旗袍牵着金丝如同池面水波，动而不乱。

优雅大方。

带着从远而近的不可冒犯。

林馨润憋着扑腾扑腾心跳，尴尬到捉耳朵，“妈…”

林夫人捏她脸，“你不是说去睡？害我去楼上白跑一趟。”

林馨润暼了一眼，想用眼神示意李叔别现在把这资料给她，等她妈走开再给她，但林馨润终究是低估了李叔的一眼一板。

李叔一等夫人把话说完，就毕恭毕敬把资料给她递过来，“小姐，这是您要的资料。”

林馨润转动眼珠看她妈妈，妈妈也看她，还顺带着眨了眨眼睛，“林馨润，这是什么呀？”

“可以给妈妈看嘛？”

李叔在边上摸不着头脑，纳闷的想，刚刚在办公室里我递给您，您不看，这时候，小姐要看你却又要和她争着看。

这也太奇怪了吧？

林馨润翻动纸面，没过半分钟，捏着纸头的双手手臂无力垂下。

上面什么信息都没有。

说的只是柳谙最基本的个人信息，从保河村来，生日11月3日，性别男，年龄14，今年在明澈中学上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