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已被撞得摇摇欲坠，现下两人赤手空拳，只有顾淮让手中的那串佛珠。

他倚着墙，缓过刮骨剜肉的痛楚，咬牙将舌尖咬破。

口中满是腥甜的铁锈味，唇色染上了一抹红。顾淮让精神一震，他深吸口气，将佛珠拿起。

“咔嚓”一声，木门被撞裂。四个小山塔般的壮汉，排山倒海般涌过来。

嫣红的血珠即将滴到佛珠上时，小山塔被一根细细的红绳勒住，顺着力道向后仰去。

小山重叠，在角子巷口处，一道纤细的身影迎着月光走近前。

红绳结结实实地捆住四人，几只虫子从身下爬出，向着四周散去。几道符纸飞来，将面前的蛊虫和傀儡尸一并烧着。

顾淮让放下手中的佛珠，疲惫地瞥一眼一旁肃立的男人。

隔着火光，乌发黑眸的女子，迎着淡如水色的月光走来，古镇远处的灯火和蓝黑色的天空尽在她身后。

红色的火焰和蓝墨色的夜空中，身处其中的清冷女子，将周围一切变成一副拨动人心弦的画。

火光中，皮肉滋滋地冒着油，蛊虫被符纸的火焰烧着，在火中发出噼啪的响声。

火焰慢慢减小，直到最后一片灰烬落下。

空气中一股难闻的烧焦气，桑笙在那堆灰烬前停下脚。她弯腰，从灰烬中捡出匕首和几把解剖刀。

她抬头，看向墙角处略显狼狈，却仍然维持着优雅姿态的两人。

回想起上次的蛊蜱，她道：“看来公会四门中，也不是全然团结的。”

瞥见顾淮让脸上的苍白，桑笙起身，风吹起了她耳边的碎发。

“这里离我的铺子还有一段距离，顾先生可还能坚持住？”

……

人间半日里一片狼藉，喝到尽兴处的几人，不知从哪儿倒腾出皮鼓和跳大神用的摇铃，尽情地在屋子里闹腾。

阿墨脱去高跟鞋，赤着脚在桌子上疯狂摇铃。游光拍着鼓应和，孟妩抱着子期迷迷瞪瞪地跳着醉汉舞。

另一边，白琛挽起袖子，脚搭在长凳上，跟对面的骥临拼酒。古愚认认真真地记着数，时不时被乔夜不耐烦地纠正写错的数字。

“……”

“……”

“……”

正在跳舞的孟妩停下，她松开子期，眨着圆圆的醉眼，歪歪斜斜地走近前。

子期一张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原地转了几圈，直直地趴在了桌子上。

“原来是，嗝——是好看的祁法医呀，嗝……”孟妩左脚踩着右脚，身形踉跄。

桑笙扶住她，站在一群醉汉中间，颇为头疼。

祁声对着她礼貌点头：“你好。”

“嘿嘿，”孟妩抱着桑笙的胳膊傻笑，“你，你又来看我们老大了？我们老大好不好看呀？唔……”

祁声：“……”

桑笙捂住她的嘴，喊道：“游光！”

唯二还算清醒的游光近前，将八爪鱼似的孟妩，从桑笙身上扒拉下来，拖着走远。

桑笙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往前走。

桌上的阿墨顿住，冷艳地打量着祁声。

她抬手遮住嘴，语气透着股八卦：“这就是喜欢我们老大，还摸老大手的变态法医？”

桑笙：“……”

饱受蚀骨之痛的顾淮让抬起眼皮，虚弱地瞥了眼祁声。没想到，他竟是这样子的祁法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