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采摘来的莲子有股清甜的香气，她站在暗处，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虔诚地剥着莲子。

手一挤，一颗青青胖胖的莲子飞出去。她下意识追过去，莲子滚落在地，被一人捡起。

白月芙抬头，见一温润清隽少年。他眸色极深，身后映衬着蓝墨色的夜空，眼中有着近处的灯火。

他伸手，掌心里放着一颗青胖青胖的莲子。

“给你。”

她迟疑着接过，攥在手心里，将一颗莲子捂得发热。

少年轻咳一声：“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的篮子？我一直收着，却总不见你来。”

白月芙脸皮有些发烫，她捂着那颗莲子，就像捂着自己发烫的脸。

“不用了，送给你吧。”

少年迟疑道：“谢谢？”

“……”

花灯会正式开始了，两人站在藏经阁下，望着不远处搭起的台子上，大和尚主持着花灯仪式。

周围人兴高采烈地举着荷花，往山下去。两人被簇拥着，无奈跟着人群下山去。

人群欢闹拥挤，挤在中间的人不由自主地跟着往下走，白月芙抓着还剩半个的莲蓬，手不自觉地拉住身侧如青松的少年。

她攥着那颗莲子，一直攥着到了山下。人群散开，白月芙手中的莲蓬已经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茎。

她看到了等在村口处的外婆，忙道：“我外婆来了，我要回去了。”

少年看着她嘴角上青色的一片，有片刻犹豫，最终还是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好，”他微顿，缓缓道，“这是我们遇见的第三年了，如果下一次再见面，我们互换名字吧。”

下一次的见面，来的很快。在端午节的祈福会上，白月芙在挂满红布条的菩提树下，看见了白衣黑裤的少年。

她拎着一篮子粽子，见那个少年走过来。

她抬手，将篮子递过去：“给你的。”少年接过，黑玉般的眼眸注视着她。

等下一次见面，他们就要互换名字。

篮子小得只能装下四五只粽子，两人手指相碰。白月芙收回手，将手背到身后。

“你好，我叫白月芙。”

“你好，我叫容霁。”

六月的风轻轻吹，吹得树上的红布条飞扬。青青如伞盖的树下，两人相对而立。

在遇见的第三年，他们终于得知了对方的姓名。

……

容霁长她三岁，性格沉稳。她外表文静柔弱，内里却隐隐生长着反骨。

这样的两人，相处起来意外得合拍。

容霁每日诵经书的地点，从窗前的书桌，移到了树下的秋千架旁。

树下添了张桌子和木凳，一个垂眸默默诵着经书，一个晃着腿在秋千上飞。

白月芙晃着晃着，停下听着他唇齿间溢出的梵音，和着山中的飞鸟与铜钟厚重的声音。

容霁念完，将经书合上。抬眼，见对面一双含雾的眼睛盯着自己瞧。

“怎么了？”

“虽然听不懂，但我觉得你念的比清音寺的住持好听。”

容霁失笑道：“这么说，我还有做住持的天赋了？”

好奇怪的天赋，白月芙脑海中想到眉清目秀的容小住持，弯着唇角笑起来。

在容霁面前舔过手指上的酱料，打过饱嗝，还嘴巴青得跟中毒一样，跟他走了一路。白月芙已经在他面前文静端庄不起来了。

她会抱怨家里的严苛，会吐槽学校里的烦心事。比如说，哪个老师的课她不喜欢，每次到有这节课的一天，都被她定为黑暗的一天。

再比如说，她上自习时，抬头发呆的空隙，被躲后门口的教导主任看见，又是一顿冷眼训斥。

木屋里备了零食，是家里从不许她多吃的。外婆偷偷塞给她，被妈妈看见，又是一顿教育。

白月芙有时候想吃零嘴，便背着书包，爬上几十层石阶，来到木屋别墅内。

她吃着零食，容霁帮她看着作业中不会的题目。偶尔她想偷个懒，容霁还要学习如何模仿她的字迹，帮她以假乱真。

他叹口气，拧开笔帽，将试卷拿过来：“下不为例。”

这句话她已经听到太多次了。白月芙弯着眼睛笑，银铃一般的笑声，只有他们跟飞鸟听得见。

不见面时，书信写了一封又一封。

她夜晚躲在被窝里，偷偷看着那些书信，信中有他念的梵语，还有化作飞鸟飞出被窝的雀跃。

信在她高考前中断。她已来不及细想，便被急吼吼地推向了考场。

高考结束在炎热尚未降临的六月。妈妈兴冲冲地给她报了辅导班，言语督促她努力上进。

她默默扒完碗中的饭，连声招呼都没打，买了火车票，踏上回外婆家的路。

手机被关机丢进小黄狗的狗窝里，白月芙提着裙摆，爬上几十层石阶。

她梳着披肩发，身上是白色的长裙。容霁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