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她在村口见到了打着手电寻人的村民。见了从山上下来的小姑娘，几位叔伯婶娘急忙上前询问。

“你这丫头，怎么跑到山上去了？幸好现在没有野猪，野狼，要不然急死人了。”

“说这些干啥，回来就好了。”

“丫头啊，快回家吧，你爸妈急坏了。等明天有空，叫我家虎子带你上山去玩。”

见他们脸上满是殷切的关心，她心中忽然升起愧疚。

她低头，揪着一个花枝子，低声道：“对不起……”

“哎呀，说这个干啥。小孩子本来就贪玩嘛，快回家吃饭去。”

她拖着略有些沉重的步伐回去，白家父母站在大门外，远远看见她的身影，扭头就往里走。

大门哐当一声关上，带着气急败坏的怒气。

长到十三岁，白月芙第一次忤逆他们。她默不作声地听着铺天盖地的训斥，脑子里想的，是小青山的世外桃源。

夜晚，皎洁的月光挤满了屋子，亮如白昼。

院子里的小黄狗呼哧呼哧跑动着，时不时抽风地对着月亮嚎叫几声。引得山村里四处起了一片狗叫。

草丛里的蛐蛐儿蟋蟀叫了半夜，白月芙趴在小窗前，看着洒满银光的院子，没了睡意。

远处的水田山林寂静，她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小青山，眼中闪着细小的光。

那座林中的木屋，忽地将她一颗少女心装满。还有夕阳中，白衣黑裤，眉眼清晰的少年。

她留在了山村里，汽车门在她面前猛地砸上，扬长而去。

第二天，木屋前的秋千架上多了个姑娘。她什么事也不做，就坐在树下，晃着腿荡着秋千。

风儿轻轻，花儿摇摇，泉水潺潺。她兀自乐得清闲，少年被困在了屋中，寸步难行。

他隔着窗，站在二楼看着树下晃秋千的姑娘。她穿了白色的裙子，隔天又换了青色的纱裙，绑了条麻花辫，上面缀着蝴蝶结。

她高高地荡着秋千，麻花辫上的蝴蝶结翩翩欲飞。

少年看书的地点，从屋外变成了屋内。又从小书房，变成了二楼窗前。

从窗前书桌的位置看过去，正好可以看到树下的秋千架。

夜间，雨水淅淅沥沥。睡梦里的人惊醒，听着山林里清泠泠的雨声，起身赤脚奔到窗前。

帘子拉开，雨水流满窗台。梧桐树叶被打湿，雨水顺着枝叶滑下，树下滴滴答答下着雨。

秋千架孤零零地停在雨中，上面插着的几朵野花已然被雨水冲到地下。窗前的人望着山中漫起的雨雾，心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躺回床上，伴着雨声失眠。天明时迷迷糊糊睡去，他升起希望，盼着天明时停雨。

雨断断续续，直到午后才停。山林湿漉漉地往下淌着积蓄的雨水，山泉水越过山丘，在林间形成一条条小小的瀑布。

飞鸟抖着翅膀直冲向天空，抖落细细的水珠。草丛里的虫鸣渐起，万物躲过了一场雨。

桌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经书，葱白的指尖点着纸页，许久微动。

他频频看向窗外，秋千架上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几只蝴蝶翩翩飞过，像是麻花辫上的蝴蝶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