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主情绪波动，窥梦者也会受此影响。

桑笙感受到那股哀伤，心情被压着沉往万丈水深下。

溪午拉着她，低声道：“这部分梦主不愿意回想，很快就要跳过，我们走。”

话音未落，只见四周墙壁渐渐变得透明，化成尘埃飞走。

只有那抹红色的影子被缱绻留住，不忍忘却。

场景一换，她们来到了一方院子。

桑笙打量一眼，想起孟妩掐着嗓子，给她学着婆子的话。

“……四进的院子，整个云间镇只此一家。年节时人进进出出，车都排到了后巷。”

夜色沉沉，院子里挂着一排排的红灯笼，红绸布随风飘动。

她同溪午站在窗台处，像是剧院的幕布缓缓拉开，两人将屋内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红烛照亮了整间屋子，色调温柔，带着回忆的温暖和怜惜。

卧房内，盖着红纱的新娘坐在凳子上。她身形娇小，身上的嫁衣繁琐，纤细的身子竭力撑起腰板来。

靠在床头上的男人身着白色里衣，面带病容。

垂在床边的红纱缓缓拉开，桑笙看清了他的脸。

略长的黑发，脸上是病弱的白，他久病卧床，眉眼中自带一股看破世事的沉静和漠然。

桑笙注视着屋内，耳边传来一声啧啧的惊叹。

若不是现在时机不对，溪午真想对着者美色吹个口哨。

她算是明白，为何花心宝玉子，在满园春色中，独偏心于他细质弱柳的林妹妹。

柳景初的相貌只能算得上清秀，只是这股子病中的风韵，更衬得他眉眼多了些内容。

病中美人，独风流。

病美人盯着红烛燃烧流淌下的烛泪出神，新娘子便坐在凳子上等他想起自己来。

坐了一刻又一刻，直到灯花结了芯，发出“啪”地一声响，柳景初才回过神来。

他以手掩口咳了几声，抬眼瞥了眼就要坐不住的小新娘。

“下去歇着吧，不用守在这里。”

坐在凳子上的新娘，略显紧张地绞着手指，没有动作。

柳景初抵住唇边，一声一声咳着。他气息平缓下来，眼风瞥见那道影子犹豫着，似是想要上前来。

“站住，不要靠过来。”他声音淡淡，却拒人千里之外。

新娘身影僵住，她定在原地，小声开口道：“可，我盖头还没掀呢……”

她往前小心地挪了两步，被柳景初淡淡瞥了一眼，立刻停住。她站在床边两步远的地方，手指不安地搅着嫁衣下摆。

柳景初躺下，背对着她。

“你若想留下，随便你，只是不要靠近我。”

许久没有动静，或许是屋内多了个人，他等了许久也没有睡意，没来由地烦躁。

喉咙发痒，他压抑着声音咳了起来。

轻轻的脚步声远去，很快有水流声。那小小的脚步声往这处来。

小新娘端着茶杯，轻声喊他：“喝些水吧。”她小步小步地靠近。

未等靠近床边，柳景初支起身子，抬头眼神冷下来。

她赶紧收回脚，手指紧紧抓着杯子，温度微烫，烫得她指尖发红。

瞧见这一幕的溪午撇嘴。嘴硬脾气又臭的男人，真的太不讨人喜欢了。

病美人的滤镜碎了一地。

柳景初冷下脸，样子骇人得紧。她被吓住，退到一旁不敢再出声。

房内沉默。柳景初侧躺在床榻上，闭上眼，其他感官更加敏锐。

他能清晰地听见她的呼吸声，甚至闻到了不属于这间房中的香甜味道。

这声音和味道让他心绪不宁。柳景初皱眉，胸口发闷。

咳嗽声渐急，他手颤抖着捂住胸口，眉头紧皱。

新娘手足无措，不敢上前。

房门忽地被打开，柳家的大夫人带着两个婆子进来，脸上不喜不怒。

她们有条不紊地应对着，娇小的新娘被挤到了外围，紧张地看着她们忙碌。

柳家大夫人，孙碧云，一直盯着床上的柳景初。

直到他咳嗽声渐停，她才缓缓回身，眼睛钉住一旁盖头还未掀起的新娘身上。

新娘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孙碧云走近，一脸威严地看着她。她低头，小声地喊一声“婶婶”。

一旁的婆子竖着眉毛训斥：“没规矩！谁教你这般寒酸的称呼的！”

她赶紧改口：“大伯母。”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孙碧云，从鼻子里发出声音，就当应了声。

她手里盘着串手串，若是生得再慈眉善目些，就更贴近她信佛的人设了。

孙碧云抬脚，肩膀擦过新娘。

“既然在这儿帮不上忙，便跟我出来。”

新娘急忙跟上去，红纱盖头轻扬。

佛堂中，孙碧云握着手串，轻轻转着珠子。新娘跟着进来，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