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漆，万籁俱寂。南烟暖阁中似有叮叮当当的细碎声音，仙云蹑手蹑脚在衣柜里轻手翻找徐郎送给她的衣物，那件百褶如意月裙极衬她的肤色，每次徐郎见了都称她是月上仙子。

还有紫绡翠纹裙，那是上元节她与徐郎初见时所穿。灯火阑珊中，喧喧嚷嚷的人群挤出一张喜上眉梢的脸来。

“南烟仙子，鄙人徐中行，你可曾记得我？”

来人正值壮年，意气风发，见仙云未作答复，迟疑些许又恭恭敬敬作揖。

仙云作为南烟阁的花魁，绰号不在少数，南烟仙子是她刚出名利场时的噱头。

起因是一个越骑校尉看她被人灌酒灌得狠了，心生怜悯，说她气度华贵，不似尘世女子，更像天上仙人，露水为食，朝霞为被，仙子不该喝酒，该多饮些仙露。底下的人一片叫好，再有人灌酒，仙云也打趣自己说仙子可不喝这酒，你们须得寻些仙露来。加上她确实颜色清丽，一来二去，南烟仙子这个称号便被她独独霸占到现在。

“怎可不记得，只怕徐大人是忘了仙云”管他是谁，先应承着再说。

来人神色有些错愕，怕不是被仙子记住了名号有些受宠若惊，随后镇定开口

“不知仙子可有意中人，鄙人卸任经商数十载，愿以所有身家为聘，求娶仙子为我徐家正妻”

仙云愣住了，她本该拒绝，事发突然必有后孽，但来人眼神诚恳不像是奸佞小人。

“大人的门第哪里是仙云高攀得起的，徐公子若爱护仙云多来南烟阁走一趟，小女便感激不尽了”

此后，徐中行便时时做客南烟阁，人人都说她是南烟仙子的财主，却不知他们早已两心相悦。

然而，南烟阁的老鸨却不肯放人，仙云嫁给富商远不如送给官场哪个大臣做妾，老鸨她不愁钱，只缺上头的保护伞。

是夜，仙云提着包袱在河岸边急匆匆地寻找徐郎的身影。

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突然从草丛中窜出，几个人毫不费力拿住了神色焦急的女人。

南烟阁内惨叫连连，几个打手轮番对仙云施以拳脚。

“齐妈妈，徐郎在哪儿，你让我见见他啊”仙云挣扎，嗓子眼都喊破了，身上更是没一处好地方。

“不用见，只要你安心做孙大人的妾室，我保证他全须全尾地活着”

“做梦！……徐郎……咳咳……岂是随意任你拿捏之人”

“到底谁在做梦，你一个罪臣之女沦为官妓，是谁当初求我，把你从那恶鬼都不如的府中拉出来，现在你名声鹊起了，想嫁人过安生的后半辈子，我告诉你，什么人配什么命，你这破烂身子只会给你的徐郎蒙羞”

仙云捂着脑袋，身体瑟瑟发抖，身上的拳脚一刻不曾停下，好累。

徐郎，你还会记得我吗？

她闭上眼，天黑了。

“怎么没动静了”齐妈妈心里一惊，莫不是被打死了。

一个大汉伸手探了探鼻风，双腿发抖“没了……”

“什么没了！”坐在榻上的妇人再也无法淡定，冲着一群大汉咆哮，一把推开众人，急慌慌地查看仙云的气息。

“没了……真没了，孙大人那边可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