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穆，你父母尚在？”

阿穆身子绷紧，“回主人，皆在。”

“别紧张，我不喜欢连坐，即使你日后有错我也不会伤你家人。”萧鸾靠坐在胡凳上任由阿穆为自己拔下头上钗环。

“你在那里呆了几年？”

“十六年。”

萧鸾透过铜镜看着身后阿穆模糊的脸，不美艳、不出众、也没有亮点，就像这方铜镜一般——模糊，见之即忘。

“那你今年多大。”

“十六。”

……何其可悲。

“你身量倒是高大。”与一般的女子相比，尤其是兰城。

在这渔阳倒是不显眼了。

“我阿父阿母祖籍就是渔阳，只不过在我一岁左右就随家主去了兰城。”

“你祖籍渔阳？嘶～！”萧鸾坐直身子，却忘记自己的头发还在阿穆手中，头皮扯得生疼。

“主人恕罪。”

阿穆正要跪，萧鸾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是你的错。”

阿穆眉宇间有些迷茫，是吗？不是她的错便能不跪吗？她克制着眼中的情绪，不敢抬头。

萧鸾没有注意到她的想法，不然呢？她问:“你阿父阿母在里边地位如何？”

“掌着一队人事。”

一队？按此时的计量方法，一队应是五十人。

“那共计多少人？”

阿穆神色为难，不知该怎么说。

“不能说便不说，不必为难。”萧鸾只是好奇萧焱私下养了多少兵卒，所谓知己知彼，她才好出奇制胜。

“不是的主人，奴只是不知现在具体人数。”阿穆连忙解释，她不想萧鸾误会自己，“夫人……在时，为三千死侍。”

三千死侍！萧焱可真行啊，诗书传家的嫡次子养这么多私兵要做什么？

现实可不是夸大的史书，历史记载的动辄十万、几十万的兵马都是扯淡，现在的总人口都没有这么多，又哪来的那么多人去打仗，三千死侍着实不少。

萧鸾沉思着问，“夫人在时是什么意思，夫人……是我阿母？”

“是，奴幼时夫人还未离世，三千死侍也只听命于夫人，那时人员基本不调动，大家过着如同庄户人家一般的日子……”阿穆神色怅惘的回忆，继续说:“夫人逝世后，家主就成了三千死侍新一代主人。而家主好像在找什么人，不断派侍北上，但具体找谁，奴接触不到。”

萧鸾手肘撑在桌面，手掌抚着头上刚刚被自己扯痛的地方，所以，这才是自己劝他求官渔阳，而他欣然前往的真实原因？

找谁呢……

萧鸾手指在乌发上轻敲轮点，‘小丫头’的阿母怕是后妈吧，庄园交给陈庶掌管、多年不与萧府联系，三千死侍又留给萧焱、令自己身边遍插他人之‘眼’，委时对自己的女儿过于无情了些。

“我阿母的事你知道多少，她走时我并不记事。”萧鸾故作伤心。

阿穆眉骨间藏着心疼，轻柔道:“夫人对奴仆最是和煦，一天到晚脸上都挂着笑，说话也温温柔柔，府里的人都说夫人像外出前的家主。”

“外出前？”

“回主人，家主年少成名，但后来不知为何放弃入仕，在外游学多年。

直到公元366，梁惠帝二十六年秋，带回夫人与你，自那之后，再未离过兰城。”

萧鸾将头上的手收回放在眉骨，竭力压住自己上挑的眉，才子？萧焱？

“我阿母可喜欢荷花？”萧鸾问。

阿穆神色不解，“夫人最恶荷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