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月梢已然挂上枝头，在漫天星辰之下，黑发青年眉角染血，剑尖拖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在他的身后，是一条条鲜红的人命。

而他身上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渗透着鲜血，一如当时温柚的模样。

他一步一步，踏进了他曾经亲手送她进去的仁寿宫，而这里，已经早已经被九霄带人死死守住，里面的宫人一个也走不掉。

同样浑身鲜血的九霄看见慕云知，一句话也未曾多说，只怒吼一声，拼了命的给慕云知杀出一条道来。

慕云知快步几步，大殿的大门在他踏入的一瞬间关上，里面的宫人躲在各个角落，在看见慕云知的的一瞬眼中露出惊恐，又蜷缩得更厉害些。

慕云知早已通红阴鸷的双眼扫了一周，剑尖随意抵进一个宫女的心间，声音沙哑得厉害。

“当初对阿柚动手的人，有哪些？”

那宫女身子抖得厉害，但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慕云知没了耐心，手腕一动，眼前的宫女眼里的光芒瞬间黯淡，生息散去。

余下的宫人见到这一幕，敢怒不敢言。

慕云知又上前两步，同样的话问到另一个宫女身上，那宫女有了前车之鉴，一刻也不敢犹豫，腿软着站起来快速的点了在大殿中的数人，其中包括刚才那已经死去的宫女。

“还…还有没在这里的，都是…心虚跑到其他地方躲着了。”

抵在她心口的剑撤去，她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墙角。

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见慕云知的声音传来：“你去，将他们找到带过来。”

那宫女一愣，脸色一苦，便见慕云知打开大门：“九霄，送两个兄弟进来。”

九霄什么也没问，只嗯了一声，不过几个呼吸，便有两个身穿甲胄的黑虎军进来恭敬拱手，慕云知看着他们身上的伤口，抿了抿唇，眼底掠过一抹愧疚。

“你们随她一起，辛苦了。”

这两人没有半分怨言，黑虎军都是从黑虎营里选出的佼佼者，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本事，而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对慕云知绝对的忠诚。

他们拱了拱手，那宫女不敢多言，连忙带着两人穿梭在这仁寿宫的每个角落。

而这里的大殿，便是一场杀戮，刚才所有被点到的人，没有一个人能逃脱，直到终于有人受不了，大吼一声：“跟他拼了！”

仁寿宫的侍卫自然也是有的，不乏有野心者看出慕云知此刻的状态已经极其不对，若是趁机拿下他，那可就是天大的功劳。

不过显然，他们低估了战神二字的分量。

片刻后，慕云知单膝跪地，指尖都滴落下鲜血来，大殿上七七八八的尸体还未散去余温，那些没有动手的人已经开始庆幸与后怕起来。

最开始那宫女也总算是再带回约莫五六人，都是面无血色，惊恐不安。

慕云知只抬头看了一眼：“都杀了。”

还不待那几人反应，那两个黑虎军便利落的出手，人头落在那宫女的脚下，宫女惊叫一声，连连后退，又扒着柱子开始呕吐起来。

那两个黑虎军担心慕云知，顾不得其他，上前扶起他：“殿下。”

慕云知站起身，挣脱开两人的手：“没事。”

话落，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九霄等人被逼退到这个大殿来，紧紧压迫而来的是成群的禁卫军，以及那为首的太后与慕南。

慕云知眸子冰冷，上前两步，挡在九霄与剩下的黑虎军身前，即便他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太后一路过来所看见的鲜血与尸体，让得她心惊，更多的则是愤怒，这是耻辱！是足以被嘲笑百年的耻辱！

“慕云知！你霍乱宫闱，杀人如麻，哀家心痛无奈，但需还宫中清明，从此剥夺你皇子身份，贬为庶民，今日一切，皆由你来偿还！此刻认罪！尚且有一线生机！”

慕云知嗬嗬的笑了两声，在黑夜里，他手中的长剑银光格外显眼，他轻轻挑了挑眉。

“怎么？要诛我九族？还是要我将功抵过再回边关为你们卖命？”

太后心中的算计被他一言点出，脸色微微变化，冷哼一声：“这是对你的恩赐。”

慕云知仰天长笑几声，宛如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般。

他早已对这些人失望。

不再多言，手中长剑早已说明他的态度，他唯一对不住的，就是跟在自己身后的这些兄弟。

他转过身，只见每个人眼里都是含着死志，没有半分退缩。

似乎明白慕云知的愧疚，几乎是异口同声道：“生死相随！”

慕云知笑了笑，回过身，笑容消失，杀意散出。

他扭了扭脖子，挑衅一般：“就这些人也想拦住我？”

太后也彻底冷了神色：“都给我上！就地绞杀！”

慕南神色一变：“母后！”

太后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别忘了，柳相的事，哀家还没跟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