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夸奖了的小桃子，一脸兴奋的跟在慕鸿身后。师徒俩趁着夜色，穿过树林，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了方家窑场附近。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可此时的方家窑场却依然灯火通明，工人们进进出出，正忙着向外搬运瓷器。

“走，进去看看！”慕鸿朝小桃子打了个手势，两人以树体做掩护，很快就绕到了窑场的侧面。

墙不算高，小桃子本就灵巧，在慕鸿的帮助下，两人很快就翻了进去。

窑场的地形并不复杂，略一探查，慕鸿便找到了货架。如果他们没猜错的话，上面放着的，应该就是白天刚刚开窑的那一炉瓷器。

这是……粉青釉！

慕鸿伸手拿下一只莲瓣纹碗，细细端详之后，眼底流露出惊艳之色。粉青釉原本就是在传统青釉的基础上演化而来，色如天青，质如美玉，莹润温婉，颜色鲜亮又明艳。不过在见到这炉瓷器之前，慕鸿对于粉青釉一直没有太好的印象。因为李家根基不足，他们出产的物件儿，总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可从这只碗来看，慕鸿觉得，李家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了。他是个识货的，这只莲瓣纹碗看起来虽不起眼，可它筒腹

圈足，外壁刻画的莲瓣纹栩栩如生，随着釉水浓淡的变化，形成了丰富的立体层次感。

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他，也忍不住想多看两眼。不难想象，这批东西如果流入市场，该会给李家带来多么大的利润。

小桃子虽说没有慕鸿懂瓷器，可她又不傻，好不好看还是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这次的一炉瓷器，颜色上沿用了粉青釉的纯净清透，器型却更多借鉴了方家的端庄大气，完全可以称得上是集两家之所长。

小桃子被气得不轻，好家伙，她本来还以为，邢窑头利用一些方家的原材料和窑炉就已经够过分的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带着工人，利用方家祖传的手艺，不断的帮李家作改良。

就说呢，李家不过是个小作坊出身，怎么可能发展的如此之快，他们售卖的瓷器一批比一批更精美。原本，背后竟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师父，我该怎么办啊？”小桃子觉得心里乱极了，以眼下这种情况，方家根本就是内外受敌。

饶是一向足智多谋的慕鸿，此时也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拍拍小桃子的肩膀安慰道：“你先别急，这事儿咱们得从长计议。”

“再从

长计议，方家都要破产了！”小桃子有些崩溃，她就想不通了，便宜爹脖子上那个脑袋长出来是只管着显高么，怎么可以任由事态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邢窑头的所作所为，那可不光是赚点小钱的问题，是帮着李家搞垮方家啊！

而且方家不行了这事儿，只怕整个瓷器行当都已经心知肚明了，便宜爹除了骗过了他自己，还骗过了谁？

“谁在那儿？！”忽然，一道粗犷的嗓音传来。

慕鸿眸光一闪，不好，他们可能被发现了！

原本他跟小桃子所站的位置，其实还算隐蔽，工人们忙着搬东西，也鲜少朝角落里看。可偏偏刚才小桃子因为情绪失控，声音一下没控制好，这才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小桃子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不是她信不过慕鸿的身手，实在是……窑场的人太多了。

而且他们各个都是下死手的狠角色，小桃子不禁懊悔自己的冲动。师父如果在这儿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她还有什么脸活下去？

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近，慕鸿知道，留给自己做决定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拉着小桃子的手，问道：“有没有胆量

，跟师父干一票大的？”

“有！”小桃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慕鸿满意的帮她整理了一下面巾，努力将她的小脸儿遮得更严实些，然后叮嘱道：“乖，等会儿我去对付他们，你想办法，把这些瓷器全都毁掉。”

“没问题！”小桃子说完，深吸一口气，迅速从柴火堆里寻了条结实的棍子，胡乱朝架子上的瓷器抡去。

霎时间，一大片瓷器被扫落到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慕鸿一马当先，从腰间抽出软剑，衣袂翻飞间舞出漂亮的剑花。窑工们虽身强力壮，可拼的大多只有一把子蛮力，遇上些不懂功夫的还好，真碰上慕鸿这样的高手，甭说打了，几乎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才不过一刻钟，现场被慕鸿放倒的就已经有十多个人了。

“师父好厉害！”小桃子一边赞叹着，手里的活儿也没停，此时架子下面几层的瓷器已经尽数全都被她砸在了地上。

慕鸿笑得恣意，见小桃子这样还是太慢，他凌空攀住房梁，重重一脚踢过去。那已经空了小半的货架，登时朝一侧倾斜过去。

伴随着“哗啦”一声，上面的瓷器尽数全都摔在了地上。

刀疤脸老陈原本在外面守着，这会儿听到声音才闯进来，入目便是一地的碎瓷片，一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愤怒的光，挥舞着长枪便朝着慕鸿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