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七七身上还穿着超大的病号服，再加上这些日子，她的体重暴瘦，现在这个样子，真像是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刮倒似的。

“小心一点。”鹿灿十分小心翼翼的搀扶。

“傻瓜，我又不是残废了，只是伤了腿，会好的。”

听到“残废”两个字，鹿灿心里咯噔一下，皱着眉头不满道：“别瞎说，你会恢复好的，还像以前一样，会重新回到舞台上跳舞。”

霍七七沉默了一阵，又说：“过阵子，我可能就要出国了。”

“做二次手术？”

“对。”

“那还回来吗？”这是鹿灿最想知道的话题。

霍七七又是一阵沉默，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露出这个表情，鹿灿大概也知道答案了吧。

后来，两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只是在楼下的院子里散步。

脚上穿着平底的小白鞋，踩在清脆的落叶上，发出清脆而寂寞的声响。

对于那天车祸的情景，都决口不提，鹿灿在出院之后，就被安排着去做了心理辅导，因为车祸而来的心理阴影，如果没有即使正面和解决，很容易在日后形成隐患。

毕竟，那也算是在生死路上走了一遭。

“你和他后来又见过面吗？”鹿灿终于问出了这个话题，小心翼翼。

她甚至不敢

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霍七七的神色淡漠，听到鹿灿的话，过了好半天，也没有回话。

她不说话，鹿灿便也识趣的不再发问，只是将手轻搭在她的肩头。

好朋友的意义，除了陪伴，也没有其他。

忽然，霍七七停住了脚步，她没有再往前走，只是在荒凉的梧桐树下，直直的站立着。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鹿灿顺着她有些黯沉的眼光，看向对面，那个瘦高的熟悉身影，在这个昏暗宁静的午后，他好像一棵树一样，沉默无声的站在那里，目光里闪烁着复杂的落寞，看向这里。

他的嘴巴好像在动，在说着什么，鹿灿看不懂。

可是霍七七，她却看懂了。

“对不起”三个字，无法当面说，所以他就隔着这样远远的距离，那一瞬间，仿佛周围的空气和人流全都静止了，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

霍七七的喉咙哽咽得厉害，被一股又一股的酸楚冲涌着整个胸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泪，可是眼泪却在这样不合时宜的时刻，止不住的往下流。

“七七，你别哭啊。”

霍七七面无表情的擦着眼泪，转过头，却对着面露担忧的鹿灿莞尔一笑：“我们回去吧。”

“你不过去和他说几句话？”

她摇头：“没什么好说的。”

即使面对着面，也不愿意向对方踏出那一步。

她拉着她转身，走了。

这样短暂的重逢，大概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她背着他，慢慢走回到医院大楼。

等她回到病房，从窗口望出去的时候，那棵梧桐树下，已经再见不得那个人的身影。

好像他根本没来过一样，刚才的那一幕不过是发生在幻觉里的梦。

霍七七坐在床沿，许久后，捂住了酸涩的双眼。

鹿灿给她拿纸巾，给她小心的擦眼泪。

傍晚，从窗口听见淅淅沥沥，敲打窗棂的声音，抬头望出去，便看到细雨纷纷的情景，淋在玻璃上，仿佛有种碎裂的错觉，透过婆娑的泪眼，她的心仿佛跟着断裂开来。

能清清楚楚的感觉到，疼痛的滋味。

“听医生说，你今天下楼散步了？”

不知何时，霍起铮已经推门进来，站在身后，看了霍七七很久很久。

兄妹俩这样看雨的机会并不多，记忆里，这还是第一次。

霍七七回头微笑，可是她的笑容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沧桑，霍起铮看到，都觉得心头一紧。

他攥了攥掌心，极力控制着情绪里这股悲痛。

“是鹿灿，非要拉我出去，我们就去楼下逛了一会儿。”

“出

去走走好，你就是总闷在病房里，也不利于恢复。”

霍起铮将手里的水果篮放在一旁。

走到霍七七的身边，沉默的望着她。

“哥，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就……还是那份离婚协议的事。”

“嗯。”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神色平静：“他签了吗？”

这应该是目前，她最为关心的事了吧。

两个人纠缠成这样，惨烈成这样，已经走到了死胡同里，不签字能怎么办？

霍起铮深深叹了口气：“你放心吧，他已经签了。”

“你现在变成这样，又是强烈要求，他怎么可能不顺着你……要不要把协议拿来你看看，在协议条款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