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下班的时间到了,柿寅迎面碰到了阳鸣,正打算打一声招呼就走的,不料阳鸣喊了声师傅就拦住了他,“师傅,我现在去买回家的车票,你看你今年回家过年吗?我给你带一张。”
“不了,谢谢。今年厂里的活多,我走不开,厂里开表彰大会的事我也要忙。”
“哦。师傅,几年没回家了,都在厂里忙,你一定很想家吧。”
“其实还挺想的,这不是没办法嘛。”
(三)
广州火车站。
“你好,我想买三张车票,一趟到河北sjz,两趟到湖南怀化。”
“什么时间?”
“十四号左右,有晚上的票最好。”
“给您看一下,十四号晚上七点一十五分,从广州到bj有一趟,十四号晚上八点零八分,从广州到重庆有一趟。”
“行,麻烦您帮我订,这是三张身份证,一张男生的办七点多的,女生办八点零八分,去湖南怀化的。”
“给您办好了,一共258块。”
“给你。”阳鸣从兜里掏出钱,放入窗口,再将窗口的车票拿出来,清点好手上的东西,华林已经在旁边等着他了。
“你的车票办好了没?”阳鸣问。
“办好了,十四号晚上七点四十的。”华林和阳鸣一起来,不让阳鸣帮他买票,说是“身份证照片丑,不给你看。”
阳鸣:“……”
两人走出售票厅,火车站到处人影如织,快到春运时节,大家都是想趁早买好票,趁早回家热热闹闹地过年的。
华林突然有些感概,“阳鸣你说,这可真快啊,一年又过去了。”
“是啊,今年是你在外的第几年了?”
“嗯,第三年了吧,真快。”
“一年回一次,还这么辛苦,想家吗?”
“想啊,想我妈。想念我妈做的菜,我妈包的饺子,她年年都会给我织新毛衣,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离开家这么久了,我最挂念的就是她。”
阳鸣点点头,二人走出火车站,却看见广场上漫天飘雪。
天气在这几天已经很冷了,这在中国如此南边的城市广州已是十分不寻常,工厂里的人没什么机会看电视,自然没有知道天气预报的条件。此刻广场上一片人声鼎沸,因这漫天的飘雪,也因这满大街逐渐浓烈的年味,虽然脸上总是不动声色,但知道自己心里总有个故乡,归去与它撞个满怀时也像现在看雪一样那么心怀感动。
阳鸣看着广州城天空缓缓降落的雪花,心里想故乡的雪估计这是这般晶莹,这般漂亮。
人们不知,这大雪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带来的,不止会得到天气预报随时的播报,还会引发各大新闻头条的侧目。
(四)
“你们快来看,下雪了,这雪下得可真大!”
“哇,这雪真漂亮!下了好几天了!”
“看到这雪,我就想起我老家,现在估计也在下雪。”
“就想回家了?再等几天,表彰大会结束了,咱们就可以回去了。”
说来也是,每年年底开的年度表彰大会,多是表扬一年中表现突出的干部和普工,时间不长只会开一个下午,但领导在挑选日子方面更倾向于农历年底,将要过年之时。今年除夕是中国公历正月十六,领导们最终选择在正月十三开表彰大会,因为当年厂子办起来的时候是一个家族的十几口人合伙,虽然厂子之间的事不同,一年到头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个表彰大会要求每个厂子一起开的传统慢慢流传下来了,因此每年,厂里的领导会要求下级多多组织厂子的普工,学徒也来参加,说白了就是当观众,凑凑人气。
窗外飘着雪,巧巧在工位上卖力的裁衣,心里想着回家时得给弟弟棱杉带什么口味的徐福记糖果。
“什么!人死了?”另一边,柿寅在办公室里抓着电话,难以置信。
“没死,他现在没事,人上午送医院,进icu了医生抢救过来了。你说他这个年纪,平时喝喝茶养养花就算了,凡事还要亲历亲为,哎!”
“他啥时候发的病?”
电话那头回答,“也是今上午,突发脑溢血,人平时看着都没事,就是时不时说自己头晕。”
“哦。”柿寅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受惊的胸口。
“不过柿寅啊,我看这个表彰大会,可能办不下去了。”电话那头的声音低沉下来。
“你想,老头子这个样子,只怕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肯定还要子女照顾,又年关了,工人肯定都想着回家,等是等不及,这一来二去的,厂里的领导没几个,工人不想来,那表彰大会还有什么人?所以我和几个领导也商量了一下,这表彰大会啊,还是拖到年后办。”
“拖到年后啊……”柿寅看看手里的文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表彰大会呢,每年老头子都来,他可是个重磅嘉宾,今年不让他上,万一他一急,血涌上脑子不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