癔症——症状像发疯的疾病，多是由于病人在现实中受了刺激、打击引起的。

理性上看，这只是一种疾病，但不论小白如何从理智上说服自己，都无法将这个病，和往日G笑容满面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小白本着同窗之情，带着一束鲜花来探望G。他穿过充满消毒水的走廊，鞋子发出的声音孤单地在楼内回响，他不停向四周观察，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好奇以外是紧张。

在来之前他查了病因，但查完更害怕了，难以想象断联期间G的遭遇。

进屋前，他脑中预演各种可能：G神智不清？G不认得他了？甚至最坏的可能，G不愿见他。那么他就要永远地失去一个朋友。

可不论怎样，都一定要见。

在门口站了很久，将花束当盾牌似的放胸前，似乎这能给他一些安全感。他开了门。

屋子很小，一眼可以看到全部，开门直对着床，紧接着一个窗户，一个身影坐在白色窗帘下，在看自己的手指甲。见到有人来，对方吓了一跳。

眉毛很浓，眼睛很大但有些戾气，鼻梁直挺。她穿着肥大的蓝白条纹病服，头发胡乱扎在脑后。眼圈和晒得偏黑的肤色，增加了辨认的难度，但小白还是认出了G。

G同时也认出了他，原地愣了几秒，然后震惊转成惊喜，站起身：“你怎么来了？！“

这个反应，让小白内心的石头消失了，微笑、但仍有些局促地站着。

“我听说你在这，就来看你……”

“嗨，放心吧，我没事。”G接过花感叹。“哇真好看。“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住院了啊。”小白小心地问。

G招呼让他坐下，跑到外头喊护士要两瓶饮料。“两瓶冰红茶！203房！——可别提了，上个月我发现了些东西，就租了个船去海上呆了一天。回来以后觉得自己可能精神有问题，就过来检查检查，顺便，住段时间。”

小白听到这些，刚放松的心情突然又紧绷起来，椅子没敢坐实：“什么？”

G把花放在桌上，笑了笑。“感觉你变得确实沧桑一些。”

“啊，平时比较累……等等，你刚才说自己去海里呆了一天？“

“是啊。“

“啊这。“对方被噎了一下。”为什么呢？“

“你这问题一连串，咱俩都多久没见了……哦谢谢。“护士进来送冰红茶，G从口袋掏出现金，接过饮料并递给小白一个。

“这大老远来，咋的也得吃个饭。我知道你们请假特别不容易。什么时候走？“G咽了一口饮料，神采奕奕。但小白认为她有意躲避话题。

“我明天上午11点的飞机。“

“够的，我把自己关再这儿五天了，医生都说我没病，只是有点抑郁症嫌疑。我现在就去办出院！你等我一下，咱去吃点好吃的。“

“行！我请你吃龙虾。“小白回想到过去的约定。

“哈哈哈你还记得呢？这次算了，在这边就该我请你。龙虾请不起，小龙虾我还是请得起的。下次到了扬州，龙虾可就吃定了啊。“说完，G迈出了“服务员结账“的步伐去办出院手续，看她样子，精神病院犹如农家乐。

小白环视了一下周围，这个小隔间有些潮湿，几乎什么都是白色的，透过窗户只能看到外头的树叶。

如果按G朋友圈的描述，手机被没收，且定时下发，那G这几天应该都在窗口发呆。每天这么坐着，真的算正常人吗？

他拿起桌上的花，陪同去办手续。

G的精神状态，目前按小白所见，没有大问题。但出院前转了一圈，他发现这里很多病人看上去也正常，甚至可以说一片融洽。这不由得让他滋生怀疑。

就在刚才，一个屋里下棋的老人吸引了他的注意，老人戴着眼镜，气质温和，棋盘边放着一个老瓷杯，很像他爷爷当年用过的那种，上头印着红字，似乎是位退休干部。

熟悉感让他在门口停下来，回想童年时姥爷的样子，也是这样温和的。那老人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接着沉思，似乎没把他当回事。

小白姥爷去世很多年了。不知面前这位老人遭遇了什么，竟孤身坐在这里，真是世事难料。小白无奈的心绪浮上心头，便要走。

“混蛋！别再跟着我了！”

刚才那个安静的老人突然咒骂。

他吓了一跳，扭头再看，老人还是原状，但肩膀颤抖，嘴里还在嘀咕脏话。

原来，他刚才是害怕，而不是沉思，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将愤怒积攒着。“再看我就……我不怕你，我不怕你，我要用这张桌子砸烂你的头，我会做到的……”

小白惊吓中快步走开，倒不是害怕他真的抡起桌子砸向自己，自己一个两分钟内爬十楼的人，并不害怕这种威胁。

只是怕老人再激动下去。而且刚才太过诡异，好好一副温馨场景，竟突然变了画风。

他不理解刚才发生的事。慌张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