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景涵说：“不说出来会闷出病来的。对我还有什么不好说的！说出来你的心情会好一些的，我说不准还会帮你出出主意的。”

阎卓如很感激全景涵对她的关心。她觉得全景涵的话也对，把心理要说的话说出来，别人能帮自己出出主意更好。就是帮不上，说出来心里也畅快一点。她正要开口，忽然觉得事情牵扯到工作，不是私事，随便说出去是违反组织纪律的，便又犹豫起来。

全景涵见状，不解地问：“怎么，不敢跟我说？”

阎卓如说：“是工作上的事，你得向我保证，不许外传。”

全景涵爽口答应：“我听你的。说吧，特级保密！”

于是，阎卓如把电话里王执于要她写一个汇报材料的事告诉了全景涵。

对王执于其人的评价，全景涵和阎卓如素来意见相左。不过不关自己的事，又不能为此惹阎卓如不高兴，他是很少谈及的。现在，他听了阎卓如谈的情况，很有点忿忿不平地说：“这是逼你写检查吗！”

阎卓如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我怎么会心烦呢！”

全景涵又询问了上批临时合同工辞职和这次招工的情况，然后忿忿然说：“王执于真是个老奸巨滑的人。自己一手种了苦果，却把苦果让别人吞，这叫什么做法！”

阎卓如说：“景涵，你怎么这样说王局长呢！他这样做，也有他难言的苦衷。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就别骂人家了。”

全景涵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卓如，你也太善良了！我真怀疑你是东郭先生第二……”他还想说：“终有一天会被狼吃掉的。”但又觉得此话刺激性太强，就没有说出口。

阎卓如默然无语。过了好一阵，她才长叹一声说：“眼下这工作越来越难做了。让我作检查倒没什么，只是长此以往，华夏商场要垮掉的。到那时，我真会气病的。”

接着，阎卓如讲述了半月前处理了一件事在今天下班前暴露出后遗症的情况。

华夏商场仓库失火，虽然造成的损失不很大，但暴露出的问题确实十分严重的。失火的原因，是仓库保管员违反规定，在仓库内吸烟，把烟头扔在了地上。人有事出去了，不想烟头引燃了一捆拖布……当保管员返回来，火势已不可遏制，只好到外面喊人救火。

有一个叫田春娥的售货员上厕所经过，保管员催她快去叫人救火。谁知这个田春娥却说：“仓库失火关我屁事！”说罢扬长而去。

保管员把嗓子都喊哑了，才喊来二十多个人。这些人都没有救火经验，只顾乱喊救火，却不知道怎么救。还是办公室主任在慌乱中想起通知消防队来救火，才给消防队挂了电话，又用电话催阎卓如赶回商场组织救火。等阎卓如赶回华夏商场，消防队已赶到，把火扑灭了。统计全部损失约有一万多元。

事后处理这件事，经理办公会研究，仓库管理员调离岗位，回局里当锅炉工，并给以行政记大过处分。会议上，几个副经理对田春娥在火灾面前的态度意见很大，特别是对那句“仓库失火管我屁事”的话更恼火，认为不能不追究责任，给予必要的教育。

有一位副经理激动地说：“华夏商场上上下下近三百名职工，仓库失火，保管员喊人救火，却仅仅有二十多人赶到现场。我们的职工竟麻木到如此地步，这太叫人不可思议了！田春娥这个典型我们一定要抓住，用她来教育广大职工，让职工们树立爱国家、爱集体、爱华夏商场的思想。我建议让田春娥在全体职工大会上作出深刻检讨，并给予行政警告处分。”

公司领导们都同意这位副经理的意见，很快形成决议。

在全体职工大会上，田春娥迫于压力，不得不作出检讨，但对她的错误的认识是很肤浅的，只承认她说话不注意，说了不该说的话。

阎卓如号召广大职工对田春娥进行帮助，指出她所犯错误的严重性和危险性。她说：“在十分关键的时刻，在国家财产将受到大火威胁的紧急关头，田春娥同志持不管不顾的态度，并说出那样令人难以接受和理解的话，反应了她的一种思想，一种对国家、对集体漠不关心、麻木不仁的思想。这种思想用西州人的一句俗话说，就是‘众人的老子没人疼’。我们是国家的主人，持这样的态度，国家还有什么希望！大家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职工，应该嫉恶如仇，不仅帮助田春娥同志认识这种思想的危害性，而且都应从田春娥同志的错误中吸取教训，反省一下自己有没有这种思想。没有更好，有就要改。古人说：‘莫因善小而不为，莫因恶小而为之’。小错误也会造成大恶果的。好了，大家发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