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梭然抬头，忽然见冷宫院子里跃出一个佝偻的老者，那老者满脸火焚之痕，看着容貌可怖。

宁王蹙眉，眼底煞气顿现：“你是何人？！”

“宁王不记得故人么，你我一同在玉帅门下历练的时候，你还叫我师弟？”鬼老头嘿嘿一笑，舔着手里的一把半个胳膊长的锐刀。

“你……你是秦之？你没死？！”宁王一顿，瞬间认出来人，几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立刻高呼：“杀了他——！”

鬼老头瞬间暴起，足尖一点，朝着宁王冲了过来，所有的死士立刻抽刀迎击鬼老头。

然而鬼老头却像不觉得疼一般，除了震开挡住自己的人，刀剑划破他的身体都不能阻止他的去势！

宁王惊恐地瞪大了眼，疯狂地后退，推着身边人去挡住鬼老头。

但鬼老头那可怕的面容竟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一双泛红的眼珠子带着嗜血的恨意几乎凑到了他鼻子前。

他闻见了鬼老头嘴里带着血腥的气息：“我来带你的头颅，去见我们的父帅！”

“唰！”他只觉得眼前锐光一闪，脖子上一凉，鲜血梭然飞溅出来，染红了他的眼帘。

“不！”他失声惨叫。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飞了起来，却在腥红的视线里看见了自己的身躯和喷着鲜血没有头颅的的脖腔，还有自己属下们看着他惊恐的目光。

宁王忽然在电光石火间明白，他的头颅被砍断脖子的巨大力道击得飞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喉管发出“荷荷”的气流声。

他看见自己的身躯轰然倒地。

宁王目眦欲裂，不甘心地死死盯着天空。

但随后，他便看不见亮光了，眼前一黑……再无声息。

……

鬼老头飞身而起拿着块破布兜了宁王的头颅，三两下跳上了冷宫的屋顶，举着那人头，疯狂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父帅，兄弟们，你们看见了吗，我为你们报仇了！！！”

冷宫底下宁王死士们看着那一幕，莫名地不寒而栗，再看着抽搐的宁王躯体，他们慢慢地散开了。

也不知谁先动作的，不多时，整个冷宫里的宁王人马彻底做了鸟兽散，只剩下一道佝偻人影声嘶力竭地大笑着，哭泣着，地面上的血蜿蜒如溪。

……

宫城里依然喊杀声震天，依然有人在奔走哭嚎与躲避。

但一切其实在宁王的尸躯被找到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有处理后续叛军与其他……事宜。

夜色深沉，烛火摇晃。

苍羽静静地坐在紫宸宫的侧殿，陪着神色萎靡，形容憔悴，整个人都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萧皇后。

“娘娘……”

“小羽，我没事，我知道这一天注定要带来的，夫君走了，我也会下去陪着他。”

萧皇后靠在软榻上，她静静地看着不远处龙床上安静躺着削瘦的皇帝，倦怠又温柔地轻声道。

早在夫君沉睡前，就已经告诉过她，他会用自己最后苟延残喘的生命去匡扶正统。

他要帮他的弟弟圣音太子换回错位的人生，将帝位还给他的弟弟。

叛乱结束的时候，便是他的生命走到尽头时。

苍羽看着这帝国最高贵的女人，忽然也觉得无力疲惫，皇后私下叫皇帝陛下夫君，而不是皇上。

不管皇帝陛下对萧皇后是不是心甘情愿地独宠她一人，但这个女人到底是拥有了皇帝最多的爱，后宫那小猫两三只，承受皇帝的雨露更少。

可是她知道娘娘不快乐，不管是因为她的姑母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皇后并不快乐，甚至那位现在被关起来疼得满地打滚的萧太后，也并不快乐。

后宫里的女人……谁是真的快乐呢？

“小羽，圣音太子会是一个明君的。”

萧皇后看着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温柔地宽慰她：“你也会是一个好皇后的，我真羡慕你啊……有机会跟自己的爱人，白头偕老。”

苍羽顿了顿，自言自语地轻声道：“白头偕老啊……”

“白头偕老个屁！”一道尖利的嗓音忽然响起。

苍羽一愣，看向来人，却见鬼老头跳了进来，按着她的肩膀：“羽丫头，跟我走，趁着唐圣音那小畜生现在忙不过来，舅舅带你回江湖去！”

萧皇后瞬间吓了一跳：“你是谁！”

她随后又看向苍羽：“小羽，你……”

但在看见苍羽清美面容上的沉默后，萧皇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你是真的在考虑要跟此……此人走，你不是应允过圣音要陪他一辈子么？”

苍羽看着萧皇后，轻轻摇头：“娘娘，我没有想好，但陪一个人一辈子有很多种陪法，我远远地看他登基为帝一生顺遂也是陪，看他广纳宫妃，成了所谓的一代妒后也是陪。”

萧皇后瞬间急了：“你疯了吗！”

她当机立断地喊人：“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