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们心领神会地颔首，露出暧昧的笑来，随后松开手，又上台去拆鼓架去了。

苏亚小声地问：“要我帮忙吗？”

那小厮交代她：“去打发钱公子的朋友们吧，就说钱公子今晚宿在这里了。”

苏亚立刻颔首：“好。”

看着苏亚离开，小厮将那钱公子架着直接就回了舞台附近的小楼。

进房之后，红衣美人果然已经等在房内：“名月，快进来！”

名月立刻进门，反脚将门踢上，把人往地板上一扔，随后转身把门扣死了。

她一边摘掉小厮的帽子，一边拍着胸口嘟哝：“可吓死我了，让我娘知道我帮着小姐你干这种危险的事，她能打断我的腿。”

“这不一切顺利么，你不告诉奶娘，她怎么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苍羽虽然心中多少也有些忐忑的，但是顺利地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她这会子心情很好，拿过茶碗大口地喝起水来。

在台上蹦跶了那么久，她还真有点累了。

看着自家小姐粗鲁地把面纱扔在桌上，明明艳光四射的无双面容，眉宇间却一副男子横气，倒像是男扮女装的名伶，名月也只能暗自叹气。

名月一边将钱公子往床底拖，一边忍不住问：“小姐……不，公子，你到底为何要出手助苏亚教训那钱公子。”

而且是下了那样的狠手，不知道的，倒是以为她真的和钱公子有仇一般。

苍羽端着茶的手顿了顿，她沉默了一下，随后有些自嘲地道：“一时义愤填膺，更多的大约是因为我心里不舒服罢，摩尔娜的痴心让我不明白，女子到底为什么可以痴傻成那样，男子又为何可以如此轻易地践踏她们的真心和性命。”

奶娘说过，母亲到去世那一刻，心中依然是深深爱着她那便宜爹的，送她以男儿身离开京城，除了希望她摆脱女子的身份自由自在地活着。

也是为了……不再拖累苍客松。

她不懂，她是真不懂……“一片痴心”到底什么样子的毒药，能让一个自幼以聪慧美貌出名的女子失了智一般地为一个男人燃尽她的心与灵魂。

即使明知那个男人对她弃如敝履。

“玉夫人和苍国公……也许其中有许多不为外人道的内情罢。”名月轻叹。

她有些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这次会如此冲动了。

小姐对苍家的愤与恨，对国公爷的失望，对永远只能在别人述说中认识的母亲的深深思念从来都压抑在她的心底。

在她坚强与无畏的面具下，依然还是有着深深的不甘，到底是意难平。

说话间，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公子……公子？”

苏亚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苍羽起身去开门，苏亚一进门就看见名月正把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钱公子塞进床底，她吓了一跳，有些担忧地看向苍羽：“公子……”

面前魅力四射的太阳美人让她还是无法将对方与之前那个清冷高挑，一身落拓潇洒的气息的少年联系起来。

她愣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您……真的会跳舞么？”

她忍不住一下子把心底的疑惑问出来了。

苍羽闻言，挠挠头：“其实我刚才在鼓上是伴乐声舞了一套刀法，鼓下也是打了一套流星锤的锤法罢了。”

她已经很努力掩饰了，所以才搞出个大鼓来，砰砰砰地跳出声来，配上原本明快的西域音乐，总归怎么都是不突兀的。

加上她身上一身摩尔娜的华服舞衣和乐声掩饰，凌厉之气也化为了‘舞姿’利落果决而已。

“也亏得您想出来的主意，弄了鼓上去，我还以为准备不齐，怕是会穿帮……”苏亚轻叹一声，感慨于面前‘少年’的机智过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是弄些鼓而已，这么多乐班子，总是有的。”苍羽淡淡地道，同时示意名月拿了一袋银子给苏亚。

“这是你回乡的银子，拿着回去罢，这姓钱虽然不会死，但这辈子四肢和身子都废了，再不能去祸害姑娘们。”

打发了苏亚，她自己也要带着名月跑路了。

苏亚却看着银子，片刻后，忽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按着汉人的礼给她“砰、砰、砰”磕了三个头。

“小女已经无处可去了，家乡也没有亲人了，我从此之后，生是您的鬼，死是您的人，除了伺候您洗衣叠被，小女还会很多东西，绝对不会让您后悔的。”

苍羽一呆，不是吧，她真的没有打算收一个美人啊！

此时，名月忽然眉心一拧，轻嗅了下空气：“公子，外头有人，武艺高强，不是一般人，冲着我们来的！”

追息香的味道出现了特殊的变化。

“分头走，驿站汇合！”苍羽立刻扔下一句话给名月，抓了面纱便旋身跃出了窗外。

她可没兴趣惹上钱公子的官司，毕竟自尽身在局中，万一被人发现她就是“摩尔娜”，麻烦就大了。